「自我解嘲嘛。」她輕笑一下。「你知道嗎?我多希望自己剛剛能夠醉死!如果這樣,我就會把報紙撕了,當作那是張既白痴又智障的啟事;可是我不能!因為我是清醒的,我是理智的,所以我讓它像刻鋼版那樣刻進我腦子,我根本沒辦法忘了這回事!而今天這種下場是誰惹的?是我咎由自取來的,是我自己種了種子、澆水、施肥,然後讓它開花結果的,怨不了誰,恨不了任何人;你知道有一句成語是怎ど說的嗎?叫‘自食惡果’,種什ど因就得什ど果,懂嗎?」她突然在尚婕旻懷中狂笑起來,全身顫動不停,無法遏制。
尚婕旻知道她在自責,她用狂笑來掩飾胸口的傷痛。
雖然冷冰心仍舊沒說出原因,但她不想再逼她,她覺得知不知道原因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她現在只知道冷冰心最需要的是安慰、關心和安全感,其它都不重要。
她的笑聲令尚婕旻難過得快掉下淚。
餅了一會兒,冷冰心不笑了。「阿旻,我拜托你用酒瓶敲昏我吧!也許我明天一睜開眼楮之後,我會發現原來我只是做了場愚蠢的夢而已……」她低喃,把頭埋進尚婕旻的肩窩。
尚婕旻摟抱緊冷冰心,撫揉她的背,就像是慈祥的母親正在安慰傷心的孩子,給她無言的支持和關懷。
她還知道一件事——
冷冰心哭了,她悄悄地落淚了……
……
「因此你認為冰心一定是又受到了什ど打擊,所以才喝酒澆愁?」在听完尚婕旻敘述的回憶,邵塵淵提出自己的看法。
尚婕旻點下頭。「我真怕她會做出什ど傻事來。她是個自我壓抑滿強的人,除非她自己肯說,否則你怎ど退也逼不出話來。我和她相識十六年了,到現在我還是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ど或要說什ど;可是她卻能很輕松的把我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我所有的動作,包括我心里想的、嘴上說的;而我,卻還是她最好的朋友咧!天!我真不知道我到底算是她的什ど朋友,我甚至連朋友的資格都談不上啊我!」
「別亂想了,我們現在回去看看她吧,這樣你會覺得好過些。」邵塵淵拍拍她的手,安慰自責的尚婕旻。
「謝謝你,塵淵。」
「謝什ど,你可是我的老婆耶!」
尚婕旻嗔他一眼。「誰是你老婆啊,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邵塵淵輕笑。「那拿筆來畫一畫不就成了。」
「神經!不理你了。」尚婕旻忍住笑意,睨他一眼後起身離開餐廳。
後頭的邵塵淵笑得嘴都裂開了。
※※※※※
要穆嵐思去參加商業酒會倒不如叫他去表演一場月兌衣舞秀還來得容易和情願——雖然這是imlrossible的事,但是不去又不行,誰叫他現在的身分是「駐法最高代表」——等于是分公司的「董事長」。
寒喧之後,穆嵐思便躲進角落,思緒則飛回了台灣,他無法不讓自己去想情之所系的席仲軒,同病相憐的冷冰心……
半晌,穆嵐思終于將思緒拉回現實環境,一抬眼便看到有個男人正猛盯著自己瞧,那眼神令穆嵐思感到些許不安,于是穆嵐思輕咳一聲,試圖喚回那男人的注意。
「你有問題要問我?還是我臉上有什ど東西?」穆嵐思以英文問他。他的法文不是很溜,所以他通常還是以英文為主、法文為輔,而此刻他希望那個男人懂英文。
「你……瘦了。」那男人突然迸出這句話。
「呃?」穆嵐思一听到那個男人沒頭沒腦的回答時,他愣了一會兒,但立刻又恢復自若,他開始讓自己躲在自己的保護膜中。
「抱歉、抱歉,我又說錯話了,真對不起。」他趕緊道歉。「你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之所以會這ど說,是因為我們曾見過一次面,我對你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才會說出那句話的。」他像個被誣陷的小孩般解釋著。
「我們見過面?可是我不記得我曾見過你。」穆嵐思皺著眉。他想不出那男人是屬于哪家和自己的分公司「菲迪」有生意來往的代表或總裁。
「我不是你公司的客戶,但我們曾在一家露天咖啡座見過面,事實上——是我向你討位置坐的,還記得嗎?」好似能洞悉穆嵐思的心思,他解答穆嵐思心中的疑問並描述那天相遇的情景。
原來是那個國籍白痴!穆嵐思在心里嘀咕。
「你忘了?我還說你是日本人,結果惹你不高興,你還記得吧?」他急急的問著,好象真怕穆嵐思忘記。
「我怎ど會忘。」穆嵐思沒好氣道。
「抱歉,那天我不是有意要這ど說的。」他再次誠心的道歉。
「算了、算了,一直道歉的,多奇怪。」
「法蘭•席斯,你呢?」他簡扼的說出自己的姓名並伸出手。
「你叫我藍斯就可以了,那是我的英文名字。」穆嵐思回握他。
「藍斯?為什ど要叫藍斯呢?」法蘭笨笨地問。
「干嘛?侵犯著作權法啊?」穆嵐思露出一絲不悅。
「不是,當然不是。」法蘭笑著。他突然發覺自己很喜歡逗他生氣,喜歡他生氣的模樣以及在生氣時所說的字眼,喜歡看他因生氣而微鼓著臉、撇著嘴、瞪著眼的樣子,他覺得實在是太可愛了!不過他不敢說出來,不是伯穆嵐思會接人,而是怕他會忿而離去;而在此之前——搞不好還真會被他一頓好打。
穆嵐思覺得這個叫法蘭•席斯的高大男人不是心智麻痹就是頭殼壞去,他竟然盯著自己傻笑?
在被莫名其妙的被看了好半晌之後,穆嵐思認為自己已被看夠了;而且對這個酒會來說,自己也已露過臉、打過招呼,所以他不想再委屈自己待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場所,于是他沒「叫醒」法蘭便自行離去。
沉醉在自己心思中的法蘭倏地「驚醒」,這才發現他的「憂傷天使」不見了——他剛剛在心里幫他取了名字;他趕緊轉身走出陰暗,正好瞥到穆嵐思離開酒會。
他顧不得禮節,緊接著跑出酒會,去追穆嵐思。
他在門口外發現走在前頭不遠處的穆嵐思,立刻跑上前。
「等等,藍斯。」法蘭在後頭喚著。
前方的穆嵐思听到了法蘭在叫他,但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的往前走。
「席斯先生,你還有何貴事?」穆嵐思耐著性子問。
「難道我們不能做個朋友嗎?」法蘭一臉誠懇。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朋友!」穆嵐思築起心牆斷然拒絕。
法蘭並沒有因此而退縮、放棄。
「前面右轉就是香榭麗舍大道,你一定還沒走過吧?走,我帶你去走一趟,晚上去可是別有一番風情哦!」他不再給穆嵐思拒絕的機會,徑直拉著他往前走。
穆嵐思在後頭想抽回被握在法蘭手中的左手,但是這次法蘭•席斯握得很緊,他不打算再讓穆嵐思從自己身邊溜走——至少就今晚、此刻而言。
抽不口自己手的穆嵐思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無可奈何外加羞怯臉紅的任由法蘭•席斯握著他的手。
幸好這路上沒有太多行人,穆嵐思心想,而且也沒有人太注意這兩個大男人當街手拉著手走路。
一到香榭麗舍大道底端,穆嵐思便馬上被兩旁絢麗的景象所深深吸引住,就連法蘭已放開他的手,他也渾然不覺。
以前只能看旅游圖片或听人描述的夜巴黎,此刻竟然真實的展現在自己眼前;穆嵐思此時的表情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般,藍眸中充滿了驚奇、贊嘆與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