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贊美我有魅力?」上官樊倜儻笑問。
她直接澆他滿頭冷水,「我在嘲諷男人是禍根。」怎麼有人這麼自戀又白目。
絲毫不在意被損,他如潭瞳眸精光閃爍,悄悄收束手臂環攬力道的同時,愉快的回話,「意思也就是一對一教學嘍!」
黎蓓蓓很想回嗆你想得美,怎奈……「對,一對一教學。」而這全拜不顧朋友道義,見錢眼開的于琪所賜。她要宰了她!
夜幕低降,台北的夜生活正要展開。
位于城區鬧中取靜地段的「尋開心女狼PUB」內,充斥著男男女女此起彼落的談笑聲,滿室熱絡的氣氛正逐漸加溫中。
唯獨PUB一隅獨立的DJ室里,黎蓓蓓安靜的趴坐唱片播放機前,聆听著名電影「西雅圖夜未眠」的主題曲——經典爵士名曲WhenifallInLove(墜入情網),心情異于以往的閑適,竟是有些糟糕。
她會在這里,是因這家夜店是她姑姑經營的,而這兩個月她暫代被公司派往香港出差的弟弟在這兒當DJ。這工作難不倒她,除了播放客人點的歌曲或適時播些動感熱情舞曲烘托喧鬧氣氛,她一向隨性的想听什麼便放什麼歌,然而她槽糕的心情即因此而起,今晚她本來可以播放菲爾•雷歐斯的最新專輯,怎奈這項享受卻被個可惡男人破壞掉。
上官樊,二十五歲,未婚……腦中忽地閃過一串龍飛鳳舞的資料,黎蓓蓓忍不住微鼓腮幫子低啐了句,她管那個可惡的男人結婚沒,問題是他比她小兩歲耶,怎麼能沒大沒小的害她輸掉渴望至極的CD,更死皮賴瞼的硬要跟她學舞?
而提到學舞這點,她就想剝于琪的皮。
白天當她終于嘔得很無力的打發掉上官樊後,那個不曉得落跑到哪兒去的損友也回到舞蹈社,並在她宰了她之前遞上一盒她最喜歡的鳳梨酥,可憐兮兮的說她會接受上官樊的報名是一時沖動,下不為例,請她別生氣。
說的簡單,于琪曉不曉得她因為三倍報名費的一時沖動,害自己莫名其妙被上官樊抱了許久,還得對他進行她不甘願的一對一教學耶!
「要不然我辭職,以示負責好了。」見她賭氣不語,于琪這樣宣布。
吧麼?當她是哪個官員,遇到狀況就來個辭職下台,這招在她看來並非負責,而是逃避責任的戲碼。偏偏事已成定局,她再怎麼說也是與她交情匪淺的好友,沒好氣的數落她幾句,總不能真宰了她、剝她的皮。
只是一想起今天無端降臨她身上的橫禍,她仍然心有不平,那個引起一切事端的上宮樊不要蹦出來不就天下太平了?
所以歸咎到底,令她心情無法暢快的正是上宮樊。她是干下啥讓老天爺看不過去的事,非得懲罰她遇見他。
就在黎蓓蓓垂首埋怨低嘆的同時,PUB里走進兩男一女。
「哇!我好興奮。」侯曉憶神情雀躍的東張西望。
「你別忘了我們說好來逛逛而已,我可不答應你加入被服務的行列,少在那里亂興奮。」潘皓元板起臉將話挑明,像防止她一溜煙跑不見似的牽緊她。
女狼PUB,近年新興的夜店,店里的服務員清一色全為男性,專門服務上門的女顧客,舉凡調酒、談心、猛男秀、男鋼管舞等,只要女顧客提出服務要求,男服務員皆會為其服務到底。而這家尋開心女狼PUB算是同業中的佼佼者,因為他們的男公關個個是精挑細選,各種類型的帥哥都有。
特別的是,這家夜店于店外看板明確注明了,倘若想找一夜者,請至星期五餐廳,言簡意賅的點出此處不提供性服務。
曖昧卻與店名相互矛盾的申明,反而今這家店生意出奇的興隆,不過這家店確實說到做到,嚴格執行所訂禁令,如發現服務員與女客間有任何擦槍走火的旖旎情事,會立刻請他們離開,並將其列入不再錄用公關與不再歡迎顧客黑名單中。
火熱激情但不邪狎下流,或許正是這家PUB賓客雲集的原因。
也因此,當侯曉憶興匆匆想來這里瞧個究竟,潘皓元才勉強同意,可這不表示他允許自個的未婚妻接受別的男人服務,不提醒她別興奮過頭,外加看緊她怎麼成。
「知道啦,你別繃著瞼掃興。話說回來,這家PUB感覺滿高尚的,連播的歌听起來都特別有格調,對吧,美男子?」侯曉憶朝另一邊的上官樊道。
他抿唇淺笑,輕點下頭。此時入耳的這首曲子,是由已逝著名爵士樂歌手納京高所演唱,如葡萄酒般甜適的「墜入情網」,確實減低了他對PUB的排斥感。
他向來不喜歡夜店的嘈雜喧嘩,今天因他只顧為自己爭取當黎蓓蓓的學生,忘記要盡力替曉憶的妹妹拗個名額,覺得對曉憶過意不去,不好拒絕她邀他一起上女狼PUB的盛情才會來這里,沒料到一進入店里就听見低柔動人的經典爵士情歌,對這家夜店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你隨意逛,我跟皓元到前面看看。」
「曉憶……」
上官樊好笑的看著好友拿未婚妻沒轍,任她拉往人潮聚集的吧台,他正巡視著要從哪里隨意逛起,不期然的,他眺見店里右側一片玻璃上嵌有淡藍色DJ室字樣的隔間內,一張戴著棒球帽的熟悉臉龐。
未作多想,他舉步朝DJ室邁步。
這時,黎蓓蓓剛換好一首節奏稍為輕快些、在他們PUB點唱率亦頗高的爵士名曲——TheSentimentalTouch,不經意一瞥,她仿佛看見上官樊的側影。
眨眨眼,她輕敲自己的腦袋瓜子一下,先不提外場人那麼多,要由她面前這片不算大的雕花玻璃住外尋個人不容易,這里可是服務女性顧客為主的夜店,他豈會出現在這兒,看來她心里不暢快過了頭,以致瞧見心中埋怨那人的幻影。
「真的是你。」
一句磁性的低呼驟然入耳,她起身添倒咖啡的動作霍地頓住,循聲望去——赫,哪里是幻影,這無聲無息出現的人影,不正是貨真價實的上宮樊!
現在是怎樣?他們真是冤家路窄?白天相遇不夠,晚上又踫在一塊。
DJ室的門沒鎖是方便姑姑找她,哪知他無視門外閑人勿擾的牌子,連門都沒敲就闖進來。她正欲開口問他怎會來這兒,忽想起自己戴著壓低的棒球帽,穿著寬松的衣服,一副男生裝扮,他不可能認得她,加上白天與他有理說不清的經驗,她不認為該坦白自己的身份。
微清喉嚨,她沉著嗓音,刻意不看他道︰「這里是DJ工作室,請馬上離開。」播音室經過隔音處理,他們的交談聲並不會隨音樂傳送出去。
「你怎麼會在這里?」恍如未聞她的逐客今,上官樊瀟灑自若的走向她。
厚,這男人听不懂國語嗎?要他離開,他黑得發亮的皮鞋卻直朝她走來,該死的為何每回跟他說話,她總被逼得連連後退。「先生,請你馬上離——」
「蓓蓓。」
「上官樊,誰準你這樣叫我!」他一句跟她熟了八輩子的喚喊,終于讓她沉不住氣的仰起小瞼怒視他,卻冷不防教他近在眼前的特寫俊顏惹得心頭怦然一跳。
見鬼啦!屋內的燈光不過昏暗了些,他的長發不過改披散為扎綁腦後,怎麼他的俊美便多了教人窒息的男人味,害她一時傻住,未及時推開他,反被他抽走帽子,釋放一頭隱藏的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