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教你不是他徒弟。」
「對,這就是關鍵,為什麼老板師傅收的徒弟不是我?」
看著助手邊端著整盤香車脆梅和果子往前場銷售廳走,邊夸張的嘆嚷,饒柏勛直在他身後好笑的搖頭,很想揚聲告訴他,就算他幸運成為君羿的徒弟,恐怕也吃不到他做的瑞士卷,因為他不是苗詠歡。
沒有錯,詠歡才是最關鍵的關鍵。
前陣子他這個當了君羿三十多年的堂哥突然嘴饞,向君羿提及有空做塊他同樣拿手的瑞士知名咸點焗派來解他的饞,至今仍未見他做來請他,而他那個不過當他一個多月的寶貝徒兒一口氣想吃那麼多樣甜點,他竟就在緊迫的時間里為她烘焙,甚至親自送給她嘗。
這不是對她獨有的偏心、差別待遇,是什麼?
最勁爆的是,君羿稍早前提到詠歡時那眼底隱約閃現的溫柔流光,饒柏勛自信自己絕無錯看。純真善良的詠歡無意間撩動君羿的心,讓固執封印住對已逝未婚妻深情的他,決定試著再次談感情了嗎?
雙唇勾著笑意,他,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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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後--
總算熬過折磨人的期末考,從今天開始放寒假的苗詠歡,急匆匆的由苗家沖向庭院,騎上她的腳踏車。她昨晚回家住,梁瑄和凱雯昨天也分別被家人電召回台中與新竹,準備迎接再十幾天即將到來的農歷新年。
她今天起晚了,正急著趕往君歡洋果子坊……
「哇啊!危險!讓開--」以疾速拐出自家庭院,她赫然瞥見前方有道黑影,未及看清對方長相,眼見就要撞上對方,她驚惶駭喊,手忙腳亂的閉著眼楮用力煞車--
沒听見預期會有的撞擊聲,也未感受到預期會有的摔跌疼痛,她落入一堵厚實的圈護屏障,聞到一股熟悉的舒爽陽剛氣息。這味道……
「師父,呃--」仰首瞧見映入眼簾的臉龐,她雀躍心悸的喚喊猛然轉為暗叫不妙的沉吟。眼前的人正是她偷偷喜歡的師父沒錯,可是他凝眉斂臉,俊顏上明顯嵌著不容忽視的慍意,該不是在氣她吧?
「該死的妳趕著去投胎嗎?」停好教他單手牽握住的腳踏車,饒君羿雙手帶氣的箝緊她縴腰,快然不悅的詰問。他特地來找她,哪曉得會見她不要命的騎腳踏車飆出來,若非他反應快,動作俐落的一手攔抓住車子,一手護衛的攬抱她下來,這會她肯定跌得不輕。
「我--」
「如果我不是將車停放路邊,而是直接開車到妳家門口,妳現在可能連小命都沒了妳知不知道!」低吼著,他環著她的雙臂透著只有他明了的惶怕,方才倘若情形真如他所說,或者她迎面撞上其他車輛,後果誰也無法預料。
意識自己確實莽撞,苗詠歡理虧的低喃,「我不是故意的。」
「真該把妳的腳踏車拆了。」
「不要啦!我趕著到君歡找你才騎那麼快,下次我會注意,你別拆我的車。」她揪著他的衣服為她的寶貝車子說情。
「我沒欠妳錢。」他沒好氣的暗喻她毋需趕著向他討債。
「我想快點見到你嘛。」
這微帶嬌膩的吐訴令他胸中的氣快瞬間全部消散。放緩聲音,他半真半假的反問︰「想找我約會?」
她緋紅雙頰,這才驚覺自己未假思索說出了想念語句。「你別亂說,這陣子我忙著準備期末考,都沒到君歡去,好不容易考完試,今天又是大晴天,我想履行帶你到淡水走走的承諾,所以趕著去找你,不是你講的那種約會。」
其實她確實很想見他,這星期除了他偶爾打電話問她考試準備得如何,兩人並未見面,可惜怕惹來他教人難為情的調侃,她沒敢向他坦白心里話。
而她垂睫回答間,終于遲鈍的察覺兩人過于親近的距離,心跳加快的想挪離他的懷抱,摟著她的有力雙臂偏不受她推扳的影響,依然令她羞赧不解的環扣著她。
「今天不行。」沉渾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落下。
「什麼?」她困惑抬眼。他是說今天不行推開他?
「等會我要回瑞士,沒辦法跟妳到淡水去。」
「你要回瑞士?!」太過震撼,她無暇在意兩人的親昵,兩只小手緊緊揪住他衣襟問。她听饒柏勛提過他家人全移民瑞士,難道他也打算定居那兒?
「我大哥的兒子提前來這個世界報到,我媽要我回去見見小家伙,堂哥很久不見我爸媽,這趟順道跟我回去。我就是來告訴妳,我們待會就出發到機場。」
「你和饒大哥要去多久?」她多久才能再見他?
「預備待一星期。」他本有意帶她同行,但因思及此舉肯定讓母親胡亂猜測他們的關系,媽那過度的熱情會嚇壞她而作罷。
「這麼久啊。」她垂眸低喃,他們已一星期末見,才踫面又要分開那麼遠。
他將一串鑰匙放入她手心里,「這是君歡的備份鑰匙,這休息營業的一星期妳隨時可以到我的烘焙室練習蛋糕制作,若有問題就打電話給我,嗯?」
「到時你可不能怪我吵你。」握緊鑰匙,她抬頭以輕快語氣掩飾心里的離情依依。
「不會。」輕撫她柔皙頰畔,他很想縱情吻她,無奈兩人就在她家庭院外,他終究壓下這股放肆渴望。
四目凝睇,是饒君羿理智的先記起自己即將趕赴機場。
「我要走了,堂哥說他會請他弟開車到我住處,一起送我們到機場。」再這樣與她睇望下去,他怕自己會不想走,只想這麼擁她在懷。
「那你趕快回去,讓饒大哥他們等太久不好。」雖然極想叫他留下來,但苗詠歡知道此時並非自私任性的時候,直推他走往他的座車。
這丫頭,就這麼希望他離開?胡亂揉亂她的發,他不忘叮囑,「記著,腳踏車騎慢一點,要是再讓我發現妳騎著它橫沖直撞,下回我一定拆了它。」
「知道,我會騎得跟烏龜在爬一樣慢。」
「妳這丫頭,我跟妳說真的,小心自己的安全知道嗎?」揪捏她鼻尖一下,再低道聲,「外頭風大,沒事趕快進屋里。」這才駕車離去。
直到眼際完全消失他的車影,他低嘆的牽著腳踏車回自家庭院,意興闌珊的踱進廳里。
「詠歡?妳不是去找妳師父,怎麼又拐回來了?」剛結束與朋友電話閑談的陳麗瑩,微訝的詢問去而復返的女兒。
「我師父搭稍晚的飛機回瑞士探望親人。」她回答得有些沮喪。
猜想女兒大概半路接到饒君羿的電話,陳麗瑩輕拉她坐人自己身旁。「干麼無精打采的?妳師父回瑞士,妳剛好借機好好休息,這段日子瞧妳要應付學校課業又要學烘焙,忙到報告都忘記做,還得到妳師父堂妹家過夜,媽心疼哪。」
撐起微笑,苗詠歡沒道出她寧可天天待在饒君羿身邊,也不願無法見他的好好休息,更沒老實說媽講的那晚,她其實在她師父家過夜,就睡在他床上,與他同榻而眠……
這麼想著,她的心驀地一跳,那天她醒來時他就在她身旁,因為害羞,她一直末追問他是否真與她同床而眠,若真這樣,師父為何與她同眠?他不是個會趁機佔人便宜的人,應該會睡其他房間,莫非……他家只有一床棉被?
「詠歡,媽跟妳說話妳听見沒?」陳麗瑩搖搖陷入沉思的女兒。
「媽說什麼?」她微整心神回話,
「媽在問妳,農歷過年盧致聲會由美國回台,爸媽想安排你們見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