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米悍純穿著籃球隊的隊服,一身的汗,浸的渾身濕透,像剛從游泳池里被撈出來一樣。
這個面如冠玉的美少年左手拿著寶特瓶水仰頭灌著,雜志則被右手的食指及姆指拎在其中,修長矯健的雙腿不停移動,仍游刃有余的對擦身而過的學姐學妹們施展迷人微笑,在一波波嬌羞興奮的咯笑聲中走向金融系的小社辦。
兩手都沒空,有一秒,他想用腳踢門,讓樸新春來給他開門,但這一秒過去後,他聰明的放棄了這個愚蠢的念頭,右手剩下的三根指頭伸向門把。
門一開,樸新春就站在門後,左手扠腰,另一手手的食指與姆指捏著鼻子,一雙大睜的眼眸此刻正死死的盯著他瞧。
「我警告過你,別帶著渾身汗臭來污染我周遭的空氣!你知不知道這一來,我這里三天三夜都會彌漫著你的汗臭味呀?啊!」她帶著濃重的鼻音臭罵他。
從外頭不停傳來的刺耳又花痴般的女孩笑聲,就知道肯定是這小白臉來了!還帶著一身令人作惡的汗臭味!實在可恨!
「你不知道寵物都有在自己的地盤撒尿當作勢力範圍的習慣?身為玩具熊的吉祥物,我只是帶著汗味來而已……你要不高興,要我在這里撒龍水也行,剛好有點尿急。」他匆匆將雜志往旁一甩,作勢要拉腰間的運動褲。
樸新春捏住鼻子的動作沒變,倒是那張俏生生的圓潤臉蛋浮現一層紅暈,伸手將桌上的長剪刀拿出來,威嚇的「 喳 喳」在他腰下比劃兩下。
「被去勢的吉祥物對玩具熊來說,會比較安全一點。」她瞪著他。
米捍純連忙往後一跳。
「別急著毀掉自己未來的幸福,我只是來報信的!」他指指桌上的雜志,仍是一臉捉狹的表情。
罷滿十九歲的他實在是個很好看的男孩子,就算喜歡打籃球,仍是白淨斯文的書生樣,不但是金融系的高材生,還是籃球隊的主將,穿著襯衫牛仔褲時,就是個書卷氣質濃厚的好學生,穿上籃球衣,在場中奔馳穿梭的他又轉變成了剽悍的傳球員,三分神射手!
已是大二生的他,每天仍有源源不絕的男女愛慕者遞情書要求交往;對男生,他直接邀到球場餅招,賭注很簡單,贏了他,他就答應交往,而他贏的話,就到籃球社撿球打掃一個月,自此以後,社團評比里,籃球社的整潔秩序從未屈居第二!
而對那群蜂涌而來的女孩,他則采取婉言或苦笑拒絕的態度。
「金融系的樸新春學姐不準我交女朋友。」一句話,帶著無奈的表情,他就這麼開月兌了,將一切丟給遠在小社辦里的樸新春。
就因為這樣,一頭霧水的樸新春遭受了許多莫名其妙的困擾與攻擊,不過一向直來直往的她,倒是反常的從未在他面前埋怨過。
「什麼未來的幸福?嘖!」樸新春又白了他一眼。
「天機不可泄露!」他故作神秘的噓了一聲。「況且現在還有個大問題要你解決。」他睨了桌上的雜志一眼,對她露出一種憐憫的表情。
聞言,樸新春突然嗅到一股麻煩的味道,然後直接從雜志聯想到葉飛霜。依據過去的經驗,最有可能登上這種不入流雜志的就只有她這個大明星了。
她翻開雜志,斗大的標題立刻映入眼簾。
葉飛霜素顏現身神秘男友處——女神的秘密情人?
報導內容大意是甫自意大利拍攝廣告片返國後的葉飛霜,並未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低調住進男友的別墅。
有趣的是,狗仔們還訪問了別墅附近的婆婆媽媽,眾人繪聲繪影的形容她們跟葉飛霜有多熟稔,或是她有多冷漠,或看見她的次數有多頻繁,或神秘男友徐先生有多麼多金,高級轎車在別墅里進出不斷,時常夜夜笙歌,擾人清夢;或高大帥氣的徐先生個性有多孤僻,多嚴厲,可怕到曾經有鄰居養的狗跑進別墅,嗚嗚哀嚎幾聲後便再也沒出來過。
雜志甚至連葉飛霜至今進出別墅,也能寫出個二十七次的數字。
樸新春緩慢念著雜志上鉛字。
「葉飛霜從至今進出別墅高達二十七次,而且次次夜不歸營,同居最長時日長達兩個禮拜。」她丟下雜志,一臉擔心,但她擔心的可不是葉飛霜。「寫這些的記者還活著嗎?」這些不知死活的小狽仔,知不知道自已惹上的是誰?
台灣有個財大勢大,政商關系良好,黑白兩道通吃的第一大黑幫---二葉門!
而葉飛霜就是二葉門的公主,現任龍頭的掌上明珠,自小呼風喚雨,心想事成,每個人都將她當成稀世珍寶般的照顧呵護,怕她餓了疼了,摔了缺角了!
擁有這樣顯赫的身家背景,及眾幫眾們個個置生死于度外的珍視,誰還敢招惹她?偏偏狗仔們實在太搞不清楚狀況了,樸新春實在很為他們的性命安全擔心。
兩手交叉在胸前的米捍純點點頭。
「沒事。不過昨天雜志一出來,雜志社就被人砸了。」高材資優的他樂于當她的新聞中心。
「二葉門這次的動作慢了點,應該在雜志還沒出來前就去砸店才對。」樸新春有點納悶,二葉門的消息管道一向比情報局還要靈通,怎麼這次不同以往了?
「不是二葉門,是一群意大利人。」他說。「葉飛霜對這件事倒是沒多大反應。」他用眼神暗示她這事的不尋常。
樸新春想了一分鐘仍理不出個頭緒來。
「到底是怎樣?你可不可以明說呀?黑手黨入侵台灣了?」她氣悶的問。每次跟他共處一室,她脖子上這顆總是被贊古靈精怪的腦袋,運轉機能就降低一半!
米捍純渴盼的朝一旁的牛皮沙發望了一眼,然後暗嘆了聲收回目光。縱使他因過度運動而開始尖叫的膝蓋不斷要求他坐下來休息一下,但他的理智仍在,知道帶著汗水坐進她最寶貝的牛皮沙發里同樣是找死的行為,所以還是別激怒她比較好。
「我不是說了嗎?一群意大利人去砸了雜志社,但是不是二葉門指使的,或是與飛霜學姐有沒有關系,還是黑手黨已入侵台灣,這還在司法調查中,我也不曉得。」他聳聳肩。
這期的雜志封面,被葉飛霜那張清麗細致,脂粉未施又毫不設防的美麗臉龐完全佔據,加上她身世背景的特異性,雜志社被砸,幕後指使的箭頭全都指向她,就算不是她,也跟二葉門月兌不了干系。
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葉飛霜的父親葉爽只喜歡賺外國人的錢,對外國人一向沒什麼好臉色,況且他擁有二葉門,壓根兒不需要外國人為自家事出頭,這有失他豪爽磊落的脾氣。
既然不是葉爽為寶貝女兒出的氣,那麼那群意大利人是哪里來的?翻翻雜志,里頭沒有一篇有對外國人不敬的字眼呀!
「現在葉飛霜人呢?」嗅出麻煩的氣味,樸新春腦筋快速轉動著。
米捍純聳聳肩。他還沒練就掌握二葉門公主,演藝界女神,香港金像獎影後行蹤的功夫。
「沒用的家伙。」樸新春瞪他一眼,大步朝門外走去。
他跟在她身後。
「你要喜歡的話,我隨時可以向你展示我有用的那一面。」他笑嘻嘻的對著她的背喊。
「下流!」樸新春啐了一聲。
「我說的是洗衣煮飯燒菜,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又喊。
「走開啦!」她雙頰微紅的回頭瞪他,卻發現他早就停下腳步。
兩個女孩子不知何時冒出來攔住他,興奮又害羞的跟他不知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