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掙扎一陣,何遇雪總算安靜了下來。
「你放開我。」她簡潔的說,聲音里的暴力少了許多。
「你不掙扎、不動手,我就放開你。」
「好。」
歐陽皇陛也舍不得讓她一直躺在修練室冰涼的地板上,她一答應,他也馬上放開手起身。
何遇雪爬起來,摘下眼鏡吹掉上頭的灰塵後,一戴上立刻狠瞟了他一記白眼,然後轉身要走。
「去哪里?」歐陽皇陛沉聲問。
「為免楊天樂再受人襲擊,從現在起我就是他的貼身保鑣了,當然是要去見我的新主人了。」她昂著下巴,得意里又帶著報復。
但心里又充滿酸楚。要是樸新春跟楊家人知道殺傷楊天樂的人就是她,肯定把她揍扁都來不及了吧。
「我不準!誰下的命令?」歐陽皇陛的濃眉倒豎,渾身散發著佔有欲。
他真不明白她為什麼老愛用熱臉去貼姓楊那小子的冷?他的眼里根本就只有那個小女孩,完全沒有她的存在,她這麼執著是為了什麼?找了十年都不放棄,現在一知道他是誰,就迫不及待的要飛奔到他身邊?
她把他這個照顧她十年,認真說起來也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的自己放在哪里了?那小子什麼都不做就能得到連他都得不到的感情,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再次發生!
何遇雪早明白他會利用職權來這賤招。她雙手擦腰,一張粉臉冷到結霜。
「是少幫主下的命令。怎樣?你有比少幫主大嗎?反對個屁!」冷哼一聲,她頭也不回的轉出修練室,留下臉色鐵青的歐陽皇陛。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何遇雪仍是眉頭不舒,悶悶不樂。
狠話她很會說,也很明白沖動又凶惡的自己唯一的克星是哪一個,自從她十三歲見到楊天樂時她就知道了。
她可以沖動凶惡的對待每一個人,但一旦楊天樂站在她面前,她就乖順得像只小貓;她可以對任何人撂狠話,但對楊天樂,她說話時高一個音階都不敢。
為什麼?因為他是她的理想,她的夢,她的喜怒與哀樂……而她竟然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傷了他?!就在她找了他十年後?這叫她如何不懊惱悔恨!
要不是樸新春將他的身家資料給了她,她還不知道當晚她入侵的就是他跟他父親的住家,刺傷的是她魂縈夢系的男人!
下了車,走進醫院,她還在為該如何坦白告訴他,害他受傷進醫院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而苦惱。
不行!十年後再見面,她絕對不能用這件誤會當開場白,那等于是自尋死路!還是順其自然的好,等到他愛上她後,她再告訴他好了,常言道,消除仇恨最好的力量便是愛情不是嗎?
想到這里,她僵硬許久的唇邊肌肉往上提了提,踩向VIP病房的腳步也輕快了起來。
才剛走近病房,就听見從半敞的房門里,傳出女孩子的叫嚷聲,然後又是哭泣聲。
她在門外偷听了一會兒,後來被「出去!」這聲咆哮給嚇了一跳,連忙故作忙碌的拿起手機來干講,偷瞥走出病房的一對年輕少男少女一眼。
雖然當年只在楊天樂那里住餅兩個禮拜,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個開始嚎啕大哭的女孩子就是喻培菁,那個楊天樂用三千寵愛去呵護的小女孩,那個曾讓她惱恨得想刮花她的臉的小女孩。
方才楊天樂吼的是她,還是那個男生?她有點納悶。
在病房外躊躇十幾分鐘後,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她鼓起勇氣,捧著狂跳的心,一步一步,悄然無聲的走進病房里。
楊天樂蒼白的臉上沒有表情,躺在那里呆望著天花板。
第三章
「請問……」她的聲音怯怯的,怕一大聲,一顆心會受不了壓力的從胸腔里撞出來。
楊天樂懶懶的移動視線,驀地心一緊。
「培菁?」他不確定的問。
何遇雪的身形與喻培菁的差不多,臉蛋同樣嬌小秀氣,除了頭發比喻培菁短外,在沒戴眼鏡的楊天樂的眼里,會將她們兩人錯認也是情有可原。
他的那一聲「培菁」比任何藥劑都有效,何遇雪的心跳迅速的平穩下來。她走過去,將床頭櫃上的黑膠眼鏡親自放到他俊朗斯文的臉上。
楊天樂這時的世界才由蒙朧回復到清晰,也看明了眼前的女孩。
她臉上那副眼鏡幾乎遮蓋了半張臉,但詭異的是,他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像在哪里見過她的感覺。
「我是何遇雪,玩具熊的成員,樸新春派我來保護你的。」因為太激動,她的眼眶有些發濕。
睽違十年後再次相見,他除了長高了點、成熟了點,其它一點也沒變。
在哪里呢?楊天樂覺得人一受傷,腦袋也跟著沒營養了起來,想什麼都模糊。
「保護?樸新春叫你來的?」他上下打量她。
她看起來比培菁大不了多少,身子骨同樣縴細,皮膚白白細細,挺俏的鼻梁上還架了副桃紅色膠框的眼鏡,鏡框上還綴著細細碎碎的水鑽,有些不倫不類,但看起來還是像個用功的小女孩。
這樣的女孩子要保護他?何遇雪……好象有點印象,在哪里听過這個名字呢?
「應該說是少幫主下的命令。」她不厭其煩的解釋道。「就是葉飛空少爺,我是他手下巴掌二軍里的一員,直接听令于少幫主。」
啊……現在她總算知道以前的她為什麼會那麼沒耐性了。平常要她跟別人說上一句話,她便會覺得極不耐煩,老是想以拳代言,現在她總算明白,原來她不是沒耐性,而是早已把所有的耐性留給他了!
楊天樂記起來了。「難怪我覺得你的名字耳熟,你就是飛空推薦進玩具熊的女孩子。」
听飛空說何遇雪很能打,新春也說何遇雪是個焊女,遇到事情總是先打再說,他還以為何遇雪是個虎背熊腰、橫眉豎目的女人,沒想到竟是這麼嬌小、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女孩!飛空他們說話也未免太夸大了點。
「是呀。」何遇雪溫馴的點點頭。
若是二葉門里的人看見平時潑辣凶惡的她這時的模樣,肯定會驚得掉了下巴,或覺得自己的眼楮壞掉了。
「幫我謝謝你們家少幫主,就說我不需要保護,這次的事是個意外,傷得也不重,不需要保護。」這麼一點傷就要保護,豈不落人笑柄?被表姊他們知道的話,不但不會被樸新春這直屬學妹的心意感動,反而會笑得全身肥肉顫動。
「不行!」何遇雪飛快的叫,他驚訝的目光又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反應過度,破天荒的在心里要求自己冷靜。「我是說,這件事我沒辦法作主,畢竟是少幫主下的命令,如果我听了你的話走掉,那等于犯了幫規。」
「幫規?」楊天樂推推挺鼻上的眼鏡,認真了起來。「什麼樣的幫規?」
「先是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小牢籠里,不給吃的,只能喝水,一個禮拜後再放出來,如果少幫主還在生氣的話,就要拿縫衣針刺指甲肉,然後把我的慘叫哀嚎求饒聲放給他听。他要是再不滿意的話……」她絞盡腦汁的思索著其它慘絕人寰的酷刑。
楊天樂還以為這些私刑可怕得讓她開不了口。
「他再不滿意的話還會怎樣?」這葉飛空做得也未免太過火了吧?沒想到外表衣冠楚楚的他,竟然會有如此殘酷變態的一面!
「還會灌我辣椒水,直到我停止呼吸。」何遇雪像說鬼故事似的壓低聲音,表情可怖。
「我去找葉飛空,他簡直不是人,」說完,他吊著三角巾的手就要去扯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