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大--」
「叫我哈特曼就行了,別叫那令人發噱的頭餃了。」哈特曼打斷他的話,並幽自己一默。英國的男爵滿街都是,連貓都有叫男爵的,听在他這真正的男爵耳里既諷刺又刺耳,所以寧願別人叫他的名字,就是不要叫他男爵。
猶豫一會兒後,喬治重新開口,「哈特曼先生,這兩位服務員仍只在實習階段,恐怕還無法勝任貼身管家的工作,為了提供更加舒適優質的服務,請準許在下與另一位貼身管--」
「沒什麼勝不勝任的。」哈特曼擺擺手。「又不是要她們去打仗,只是有需要的時候得麻煩她們可愛的小手一下而已。」說完他對水澤步笑了笑,注意到她看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毫不掩藏的帶著不以為然,他有些意外,想自己是哪里得罪了這東方小妞?一方面又覺有趣。
與這高挑的小妞比起來,她身邊那位嬌小的東方小可愛就顯得溫順多了,圓滾滾的大眼楮帶著茫然,怯怯的目光始終在好友身上打轉。
喬治有些急了,「哈特曼先生--」想讓她們當他們的貼身管家,這可不妙,只要她們兩個有點小差錯,就可能讓曼哈頓大飯店的優良服務品質蒙上灰。
炳特曼不理他的叫喚站起身來,左手扠腰,右手的食指與姆指則是搓著下巴,墨綠色的眼珠子在阮玉蠻與水澤步身上繞來繞去,一副下不了決定的苦惱模樣。
「選哪個好呢?」他喃喃的念,故意漠視水澤步朝他射出的殺人目光,
見無法改變他的心意,喬治轉而求助朝他們走來的金將毅。「金先生!」他看起來就是一副要求完美品質的性格,一定不會盲目附和哈特曼先生的。
未料--
金將毅在哈特曼仍然猶豫不決時,倏地伸出長手,一把將呆愕的阮玉蠻給拉到身邊。
「我選她。」
簡潔扼要的三個字回蕩在眾人耳里,阮玉蠻更是驚嚇的屏住呼吸。
炳特曼驚訝的看看好整以暇的金將毅,再瞧瞧一張粉臉紅燙到耳根子後的阮玉蠻,總算有些了解了。
他壞壞一笑。「那我只好選她了。」他伸手抓向水澤步,沒想到她比他更快的往後退了一步,他手撲了個空,看著她不馴的臉龐,對她更感興趣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去了。」金將毅有意的看了水澤步一眼,接著對阮玉蠻說︰「走吧。」
「呀?」她還沒回過神。走?去哪?
他好笑的說︰「去我的房間呀,難道你們只準備了哈特曼的房間?還是想讓我們兩個大男人睡在一張床上?」
「我不反對,」哈特曼聳聳肩,大方的說。
「我反對,要是讓你養在倫敦那一打情婦知道你對我有好感,她們會傷心的。」
「也對,我也不想讓你的艾莉絲傷心。就當做是我們倆的秘密,噓!」
金將毅對好友的不正經搖搖頭,轉望向阮玉蠻,此刻她臉上的火紅已褪去。「應該有我的房間吧?」
「呀?是,有的,請跟我來。」腦袋清醒後,她立刻恢復專業,走在前方領他步出房間。
他的艾莉絲……笨蛋阮玉蠻,妳到底在想什麼?奢望他會愛上妳嗎?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女朋友呢?說不定在沒有消息的這七年里,他早就結婚,兒女成群了,妳到底還在奢望什麼?妳的春秋大夢醒醒吧!
她拿出卡片鎖將房門打開,走進房間打開所有的燈,然後立在一旁,目光注視著光潔的地板。
「先為您介紹一下貴賓室的設施,這間套房里有一間臥室,客廳及視廳室,衛浴設施在臥室旁--」
「不必介紹了。麻煩妳幫我放熱水,我想先洗個澡。」他的語氣有禮但帶著距離,走到窗邊拉開闔上的窗簾,讓陽光照射進來。
他冷淡的語氣讓阮玉蠻心頭無預警的一刺,嘴上應了聲後,挺直背脊轉身朝浴室走去,沒注意到一抹深情的目光在她轉身後注視著她的背影流連不去。
坐在浴白前,無意識的撥弄浴池里的水,失落的她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即將升上國中的那年夏天……
第二章
阮家八坪大的簡陋客廳里坐滿了人,站在大門的位置看,長條矮幾右邊的長藤椅上擠著阮家一家五口,阮家兩個肥壯的男孩正在互相拍打著,他們的右邊坐著父母親,左邊擠著十二歲的阮玉蠻。
阮家的對面坐的是住在隔壁的童老先生及他的老牽手,被兩位老人家護在中間的是剛從日本回來的金將毅及金由希。
屋外站了幾個穿著黑西裝的黑衣男子,他們是跟著金家兄弟從日本來的。
阮玉蠻坐在自家陳舊的藤制長椅上,小小的身子已經被擠到扶手旁了,身旁的兩個弟弟仍自顧自的玩著,肥碩的小身子不時朝她擠壓過來,她悄悄的推了回去,不片刻弟弟們又撞了過來。
她抬起顫動畏怯的睫毛謹慎小心的朝對面望去一眼,旋即又垂覆下來,遮住窘迫的眼眸,小小身體內那顆小小的心髒急速跳動著。
他們干麼一直看著她呀?莫非她臉上還殘留著水彩的顏料?可是雅兒明明說她的臉已經洗得很干淨了呀……想著,她伸出手用力的搓著自己的臉。
突然,藤椅另一端爆出一聲怒喝,嚇得她整個人在椅子上輕跳了一下,驚得望著父親。
「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安靜個幾分鐘呀?再吵今晚就甭想吃飯!」阮東力怒氣勃發的訓斥兩個好動聒噪的兒子。「看看人家金哥哥坐得多端正,再看看你們兩個像兩只蟲似的動個不停,以後多學學人家,听到沒有?」他的食指比比對面兩個容貌清秀的男生,再比比自己的兩個兒子,嘴里罵著,心里也氣著。
雖然自己的兒子只比金家的男孩小三、四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肥頭肥腦、四肢發達的兒子怎麼也比不上對面兩個身形修長,目光靈活的男孩,大女兒雖然和金由希同是十二歲,但卻干扁瘦小、其貌不揚,還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顯得更加怪異丑陋,三個小孩沒一個讓他感到光榮的。
不知道父親心中想法的阮玉蠻自方才父親的手指向對面後,偷覷的目光就像沾了膠水般黏在金將毅的身上。
他的發色好像比去年見到時深了一些,也長到了肩膀上,但還是柔軟好看的褐色,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他。
正當她又瞧得入神時,金將毅原本直視前方的銀灰色眼珠突然朝她的方向斜睨過來。
她飛快收回目光,有種被逮到的狼狽感。
見阮金寶、阮銀寶嚇得在座椅上動也不敢動,童爺爺連忙出聲緩頰--
「小孩子吵吵鬧鬧是正常的,我們家這兩個沒比金寶、銀寶好到哪里去,」他呵呵笑,捋了捋白胡子。「等他們兩個在這里開始上學後,還得麻煩玉蠻、金寶還有銀寶多照顧我們家將毅跟由希了。」
他一示意,金由希與金將毅立刻站起身來異口同聲的大喊請多指教,接著朝阮家夫婦一鞠躬,行動極為一致,顯然平時訓練有素。
阮家夫婦起初有些錯愕,後來則轉為慌張。
「童伯伯,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兩個要在這里上學,不回日本了?」阮東力問道。
他會緊張不是沒有原因的,住在這的左右鄰居誰不知道童家的日本女婿在日本關東一帶是個舉足輕重的幫會組長,要他這一介平民老百姓照顧日本黑道組長的兒子們,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後果可不是他承擔得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