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我們已經盡了一切力量救治她,接下來的只能靠她自己,她想醒來抑或這麼一直昏睡下去,只有她自己知道,我們無能為力。」醫生這麼說。
為了照顧胡蝶與平澤,葉芝蜜請了特休,幾乎將醫院當成了家,幸好這段時間吉米與小魚下班後會主動來與她交換班,讓她有機會小睡一下,直到平澤能下床,她才專心一致的全天候待在胡蝶身邊。
胡蝶昏迷的這段期間,綺羅曾經來過,在跟平澤談過後,便面色慘白不發一語的走了,葉芝蜜一向不喜歡她,也就懶得理會平澤與她說了些什麼。
而-直找不到女兒的李媽媽也從吉米的口中得知胡蝶出事,急急忙忙的趕到醫院來,看到面容消瘦,了無生氣又昏迷不醒的胡蝶時,悲慟的哭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天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苦命的女兒」
而何家與救難隊的海上搜救行動,在天候惡劣的風雨中進行了一個禮拜,在仍是一無所獲的情況下,失望收隊。
他們都認為褚天廉已經不可能生還了。
褚天廉與胡蝶的事,他們不敢讓詠蟬知道,擔心她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與沖擊,影響到她好不容易稍有起色的病情。
這天,葉芝蜜剛為胡蝶擦好身子,平澤面色凝重的走進病房。
他的腳步緩慢微跛,臉上除了右眼還有些微腫外,其他的傷已經好了許多。
葉芝蜜看見他,沒說什麼,繼續整理胡蝶身上的衣服。
「老爺子去世了。」平澤眼眶泛紅的說,像撐不住自己的坐進離身邊最近的椅子里。
從小他就跟在老爺子身邊,老爺子就像他的父親一樣,他交代他保護好褚少爺,而現在他卻讓褚少爺飄流在海中,連尸體都找不到,現在老爺子又去世了,桃谷家現在由他那兩個兒子掌權。
老爺子走了,沒有他為褚少爺主持公道,別說為褚少爺報仇,連他回不回得了日本還是個未知數。
葉芝蜜瞪著他,走到他面前,壓低憤怒的聲音說:「你是要告訴我胡蝶跟褚天廉的仇沒辦法報了?他怎麼能這樣死了?這全是他一手搞出來的耶!」她生氣的坐到他身邊,「桃谷家的人別以為殺人不用償命,若胡蝶醒過來便罷,若她就閉著眼楮過完她的一生,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會找人去殺了他們!」她激動得忍不住掉下眼淚。
平澤握住她的手,葉芝蜜沒有抗拒,眼淚掉得更厲害。
「她怎麼會遭遇到這種事?要是我堅持反對她跟褚天廉在一起就好了,這樣她就不會流產,也不會像活死人一樣躺在那里」她悲慟欲絕的哭倒在大樹懷里。
這段時間她一直扮演著堅強的角色,將全部精力放在照顧胡蝶上,一直壓抑自己的情緒,現在唯一有辦法懲治凶手的人死了,替褚天廉和胡蝶討回公道的希望瞬間破滅,情緒一下子全爆發出來,她哭得無法自己。
「若你想要桃谷見亮死,我會去執行,不單是為你,也是為了我自己。」他咬牙切齒道。
他豁出去了,回日本的方式有許多種,他不信桃谷家能吃盡整個日本沿岸。
葉芝蜜突然嬌喘一聲,從他懷里坐直身子,不敢置信的看著病床上的胡蝶。
病床上,沉睡近二十天的胡蝶睜開了眼楮,兩顆黑色的眼珠子瓖嵌在略微凹陷的眼眶里,更顯得晶瑩明亮。
她一直看著天花板,眼也不眨的。
天呀!葉芝蜜激動的緊捂住口,起身慢慢的朝她走去。
像是感應到她的接近,胡蝶頭一偏,眨了眨眼楮,眼里除了些許茫然外,再無其他情緒。
「芝蜜?我怎麼會在這里?」喉嚨里的干澀不適讓她眉頭微皺。「這不是我的房間。」
她試圖要坐起,卻因渾身乏力而無法如願。
葉芝蜜連忙輕壓她的肩膀,擔心她會傷到自己。
「你等等,等等!」她急忙按下緊急呼叫鈴。
胡蝶奇怪的看著她,「芝蜜,你為什麼在哭發生什麼事了?」
「我沒事!我很好,你別想,什麼都別想,等醫生來了再說。」擔心她想起褚天廉會發瘋,葉芝蜜連忙勸阻她。
胡蝶像她得了躁郁癥般的看著她,不過也沒說什麼,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直到醫生前來。
她覺得好累,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非常疲憊。
醫生拿了手電筒照她的眼楮,又測試她幾個神經反射區,然後問了她幾個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胡蝶。」她怪異的看了葉芝蜜一眼。
「住在哪里?」
她流利的說出地址,不是她與褚天廉同居的房子,而是與葉芝蜜一起合租的房子。
醫生與葉芝蜜互視一眼。「你確定你住在那里嗎?沒有搬出去?」
「我確定,芝蜜就在這里,你可以問她。」胡蝶覺得醫生問得太奇怪。「我干麼搬出去?我還得籌錢給小蟬買存仙蕈」她突然停頓不語,臉色發青的抱著突然劇痛不已的頭。
葉芝蜜連忙扶住她,驚疑不定的擔心她想起什麼。
經過醫生一連串的測試後,證實了她忘記一些事情。
「在醫學上,這叫解離性失憶癥,可能是這次的事情對她的沖擊超過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她在極度的傷心與絕望下,選擇遺忘,這是我們人類一種潛意識保護自己的方法,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里她會記起來,但短時間內這段回憶對她來說是不存在的,或許這對她也算是一件好事。」
听了醫生這麼說,葉芝蜜的高興比難過要多得多。
沒錯,失去褚天廉的記憶絕對是比記得他還要好,包括流產的事,最好胡蝶永遠都不要記起來。
或許這麼說有些無情,但褚天廉人都已經死了,記得他只是徒增痛苦與傷悲。
她逼自己做出笑臉的進入病房,只見胡蝶不時露出狐疑的目光注視平澤,看來她連他也忘記了。
見到葉芝蜜出現,她明顯松了口氣。
「芝蜜,我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在醫院?我在帳蓬里昏倒了嗎?」她的腦子除了不斷發疼外,還充滿一個個的問號。
她想起來的最後一個印象是在平家外搭起帳蓬守候平無懼,只有這樣她才有可能求到存仙蕈,讓藍眼楮跟半身不遂,又常莫名其妙暈倒的小蟬能夠好起來,存仙蕈是她跟家人挽救小蟬的最後一線希望。
可是她怎麼那麼沒用!還沒求到東西自己就先暈倒了,真是有夠倒楣的!
小胡蝶我們結婚吧小胡蝶我們結婚吧……
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男性聲音忽然在她腦子里響起,她整個人仿佛被定格了般無法動彈,整顆心像被人使勁搓揉般的揪痛了起來!
「你是在帳蓬里暈倒了,所以才會被人送到這里來的胡蝶,你怎麼了?」正順著她的話說著的葉芝蜜,見她毫無預兆的就
這樣掉下淚,驚惶失措下連忙伸手去接她不停往下落的眼淚。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心髒好痛,痛得我受不了我听到一個聲音呀──」她忽然抱著頭瘋狂的大叫,滾倒在病床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她不停的哀嚎著,眼淚沾了一臉的濕。
她覺得有股沉重的悲傷佔據自己的身體,讓她難以控制眼淚她忘記了什麼?為什麼會這麼痛?悲痛得想死掉那男人是誰?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