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腦子真的有毛病是不?沒有別的工作讓你選了嗎?」
他愈說愈生氣,愈說愈大聲,最後一句更是成了咆吼。
「你這個公子哥兒懂什麼呀?」安純平也火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工作多難找?這個工作雖然辛苦,但錢也很多,比那些便利商店、服飾行員工的薪水還要高,以我這種非常狀況的人,選擇的工作,當然是錢愈多愈好,更別提還有宿舍給我住了,有這麼多好處,我當然選這里呀!」她大聲反駁回去。
聶霽開始磨牙,凶狠的目光像恨不得掐死她。
他還是頭一次被人家說是公子哥兒,這是她第二次侮辱他了。
不過,這些都可以先暫時放下,他得先問清楚一件事。
「你住在員工宿舍?」語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沒錯!雖然簡陋了點,但該有的一樣不少。」安純平驕傲的說。
雖然這是她第一次工作,不過有宿舍給員工住,她相信這樣的福利已經夠好了。
「池們該不會撥了一整間房間給你用吧?」他的語調听起來更危險了。
她緊盯著他的臉,感受到了緊崩的氣氛,不知怎的,說話不禁小心翼翼起來
「他們是很想,但我過意不去,就找了個工讀生跟我同房。不過雖然是同房,但我們還是分得很開,中間還隔了塊木板。」她飛快的補充,但聶霽的模樣還是讓她後退了一小步。
不需再說什麼,聶霽已能確定——她是個人間少有的白痴!
奪下她手上的鏟子,他將它甩得老遠,接著抓住她細瘦的手腕。
「我不想再跟你廢話,從現在開始,你住到我家去,在我幫你找到另一個工作前,吃住由我負責,我不會再讓你待在這種地方工作。」聶霽硬拖著她往車停的方向走。
是他不好,他早該在游樂園時就問清楚她口中的工作是什麼才對,用膝蓋想也知道,還不滿二十一歲又是半途輟學的女孩能找到什麼好工作?難怪第二次見面時,她會瘦成那樣,更別說她那低得可以的智商了,恐怕連被騙去做些不法的事都還會傻呼呼的幫人數鈔票。
雖然沒到那種無可挽回的地步,但在車流熙攘的大馬路中央做苦工也沒好到哪里去。不能再由著她了。
安純平死命掙扎。開什麼玩笑?要是照他的意思,那她這幾天辛勤的工作,不就全做了白工?她會領不到錢的耶!
聶霽的力氣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自己的手腕給救出來,不過也付出了紅腫一片的代價。
她勇敢的對上他那雙愕然沉怒的黑眸。
「不要把你自己的價值觀套在每個人的身上,你覺得挖馬路的工作不入流,我可是非常樂在其中;還有我不是流浪貓、流浪狗什麼的,讓你覺得可憐就帶回去關起來飼養,我是人,有選擇的權利,而我選擇留在這里,你不能強迫我!」或許在她剛離家的那幾天,他的霸道會讓她感激涕零,但在她的生活與認知都有了改變之後,他的霸道只會讓她覺得厭惡。
聶霽已經冷靜下來了,黑眸藏起了任何思緒,顯得深不可測。
「我不記得說過挖馬路是不入流的工作,我也沒有把你當流浪貓、狗,只是人總要量力而為。我不知道你的上司怎麼會答應讓一個瘦弱的女孩子做這種工作,也許我該去問問他。」看來他不用些小手段,她是不會乖乖跟他走的,說他太閑也好,霸道也行,反正她的事他是管定了。
丙然,他才剛說完,她就變了臉色。
「誰說女孩子不能做這種工作?一樣是憑勞力賺錢還有分是男是女的嗎?而且你又不是我的誰,干麼管我那麼多?」安純平心慌的反駁
當初她可是苦苦哀求才得到這份工作的,但因為她是女孩子,體力與耐力都比上男人,工頭早就看她不順眼,想把她踢走了,還好有工作伙伴護著她。
看這帥哥的穿著談吐都不像個普通人,要是他去找工頭理論,工頭肯定會順勢樂的將她一腳踢走,別說沒錢可談,讓他們稱心如意她可會不甘願的。
聶霽只是撇撇嘴角,大步走向正好奇的看著他們的工讀生阿昌。
「你們的工頭呢?」他犀利的問。
安純平在他身後大叫道︰「別告訴他,阿昌!」
「你想丟工作,阿昌?」聶霽輕柔的問,阿昌立刻起了陣陣雞皮疙瘩。
「他跟大伙兒在那家小吃店吃宵夜。」阿昌飛快的指向路邊的一家小吃店,並對安純平投以抱歉的眼神,雖然這里的工作環境不是很好,但待遇不錯,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丟了工作。
聶霽沒浪費時間的,邁著大步走向小吃店。
安純平緊張又氣急敗壞的追在他身邊。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不要太過分了!」
對她的咒罵,聶霽充耳不聞,仍舊氣定神閑的朝小吃店走去。
小吃店里果然有幾名與安純平穿著相同工作服的工人在吃東西與談笑著。
看他們大口的吃著東西,聶霽心頭上的火又大了起來,他總算知道她為什麼會瘦成那樣了,她分明是被他們給榨干的。
「哪位是工頭?」走到他們身邊,他毫不客氣的劈頭就問,馬上就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每位工人都感覺到氣氛有異,小吃店登時鴉雀無聲。
一名黝黑微胖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
「我是,找我有什麼事?」張大東的三角眼謹慎的看著聶霽,又看看他身後流露著緊張神情的安純平,心頭一揪,這男人西裝筆挺,面色不善,該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他就知道!當初實在不該一時心軟讓安純平到他的單位上來,簡直就是給自己找麻煩,現在,麻煩果然找上門了。
張大東的心虛正中聶霽下懷,當他看到那胸前的工作證時,他心里更是得意了。
「飛龍建設」是「仰龍集團」旗下的子公司,看來他可以少費些唇舌了。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他綻出了笑容。這是真的笑容,但卻讓現場的氣氛更驚悚。
「安安,他是誰呀?你是不是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了?」聶霽和工頭到外頭去「密談」後,一名工人小聲的問著安純平。
「我怎麼知道他是誰呀,莫名其妙的雞婆男。」安純平大刺刺的坐進張大東的位子,月兌下手套拿起筷子,不斷將桌上的水餃夾進口中。
看到工頭怕事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的飯碗大概不保了,橫豎是要走,不如將肚子填飽後再走。
丙不其然,當張大東再走進小吃店時,他已是滿頭滿臉的冷汗了。
安純平冷冷的掃向尾隨在後的聶霽,他則是一派輕松悠閑。
張大東從口袋里拿出工錢,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安小姐,很抱歉,我不能留你在我們這邊工作了,這是你的工錢,包括今天晚上的。」
「可是我還沒做完……」她有些詫異,原以為沒工錢可拿了,沒想到工頭居然連今晚的都算給她。
「沒關系、沒關系!」張大東搖搖手,「沒做完的會有人接下去做完的。」
看來是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安純平環視了朝夕相處了半個月的同事們。
「謝謝你們這些日子來的照顧。」她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工錢袋,頭也不回的走出小吃店。
聶霽知道她在生氣,識趣的只是跟在她身後,並未出聲叫她。
走沒幾步,阿昌氣喘吁吁的跑來了,手里提著安純平的黑色旅行包。
「工頭叫我拿來的。」他將包包遞給安純平後就又跑走了。
安純平抱著自己的包包,一動也不動。剛剛她就是要去拿行李的,現在行李被阿昌拿來了,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