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是安純平滿二十歲的生日,她的心情極好,所以當鐘秘書通知她,說父親要她立刻到公司去見他時,她一點也不覺得煩,事實上,此刻她正騎著她的「ㄨㄨ」,違法的穿過公園,亨受早晨微熱的陽光和涼爽的微風照耀、吹拂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呀!她滿足的傻笑了起來。
二十歲,果然就是不一樣,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在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也更有氣質了。
老爸就是老爸,不但終于記得了她的生日,還用心良苦的想當第一個送她禮物的人。安純平在心底暗暗發誓,她不會再懷疑他不是她的親生老爸了。
沿途吹著口哨,她將機車騎進「安雄企業」的員工停車場。
停放好後,她將鑰匙圈套在右手食指上轉呀轉,再度吹起嘹亮的口哨。
老爸會送什麼禮物給她呢?
「安小姐,心情不錯喔!」看守停車場的老伯笑容滿面的跟她打招呼。
「今天我生日!」她大叫,頗有讓全世界都知道的野心。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老伯在愣了一會兒後,開始扯著嗓子唱了起來。
安純平更快樂了,腳步邁得更大,口哨吹得更響。
驀地.她停下了腳步,兩手捂住心口、嘴巴微張、兩眼發亮的盯著停放在公司大門口那輛嶄新、大紅的保時捷跑車,跑車車頭還結了個象征吉利的紅色彩球。
安純平的一顆心開始狂跳,興奮的血液在體內四處亂竄,覺得自己快要被席卷而來的狂喜給淹沒了。
她尖叫一聲,手一拋,整串機車鑰匙順勢飛了出去。
她邊跑邊叫的跑到紅色保時捷旁。車體上陽光的反射刺得她眼痛,但她仍不敢眨眼、不敢伸手去觸模。
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臉頰,會痛,她不是在做夢。
她紅著臉,瘋了似的放聲尖叫,一個人在原地跳上跳下。
她就知道,老爸還是疼愛她的,這一定是他準備要送給她的禮物,一定是!一定是!喔,她夢想中的保時捷現在就在眼前耶!
她的尖叫聲引來了不少人圍觀,不過安純平一點也不在乎。
好不非易抑制住激動的情緒,她這才想起老爸還在等她。喔,她可愛的老爸!
深吸了口氣,揩去眼楮里的淚水,留戀不舍的望著保時捷,她一咬牙忍住奔回生日禮物身邊的沖動,悶著頭往公司大門直沖。
搭上電梯,仿佛過了一輩子,電梯終于停在十一樓,安純平立刻探測不及待的跑出電梯。
突然,眼前黑影一晃,她連忙煞住腳步,定楮一看,果然是鐘秘書,正綻著合宜的笑容在對她笑著。
「我老爸呢?」安純平問,年輕的臉因極度興奮而潮紅著。
鐘浣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在里頭等你呢。」她讓開身子。
就在安純平走經她身邊時,她又喚住了安純平。
「純平,生日快樂。」
安純平回頭對她一笑。安純平很喜歡她,她是個成功的現代女性,不但精明干練,更是聰慧美麗,如此成熟內斂,很難讓人相信她的芳齡才二十五歲。
每次看到鐘浣。安純平就像看到五年後的自己,一想到五年後自己將長成如此優雅成熟的女性,她不禁飄飄然起來。
「老爸,」一把打開辦公室大門,她拉著嗓子熱情叫喚。
正在批閱公文的安雄聞聲,立刻板著臉。皺著眉的抬起頭來。
「沒人教你進來時要敲門嗎?你的書都讀到哪里去了?」他目光嚴厲的咆吼道。
安純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對這樣的咆哮早已習慣,只是有點納悶。
她眨眨眼,「老爸,今天是個大日子,你實在不該對我生氣的。」
安雄一听,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大日子?你又有什麼大日子了?我對你生氣還得挑日子嗎?」
安純平在心里竊笑,老爸真是的,還演得那麼像,」生日禮物」她都看到了,他還在裝
「好好好!」既然他不好意思,那她還是別識破好了。
「不跟你抬杠了。這麼早找我來有什麼事?」她等著他自己承認。
安雄繃著臉,心里有些不甘心要是死去的老婆當年生的是兒子,他今天也不用下這個決定了,天知道他是經過多少的掙扎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快說呀!」安純平不知何時已走到她面前,兩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前傾,兩眼閃亮閃亮的盯著他看。
安雄在心里嘆了口氣、也該是時候了,就讓她磨練磨練,讓她知道在這個社會上,吊兒郎當和只知玩樂會敗得有多慘。
他凌厲嚴肅的眼神鎖住女兒晶瑩的眼眸。
「從明天開始,你就到公司來實習,我準備慢慢將公司的一切轉移給你。」他丟了第一顆炸彈。
安純平的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咦?」
「至于你大學的學業,我待會兒會交代鐘秘書去幫你轉進夜間部,也就是說,從明天開始,你將提早進人社會,白天在公司接受訓練,晚上再去念書,懂了嗎?」他語氣專制的丟下第二顆炸彈。」
「來這里上班?」安純平終于听進了他的話,瞬間聲音提高了八度,「我還是個學生耶!」
「你別跟我大呼小叫的,我就是顧慮到你還是個學生,不想讓你中途輟學,才會幫你轉進夜間部的。」他說。
當他位置的接任者,是該有個大學以上的程度,也就是因為考慮到這點,所以他才沒強制要她休學。
「我不要!」安純平突地大嚷,「我今天不是來听你叫我進公司上班和把我轉進夜間部的!今天可是我二十歲的生日耶,你……」
手掌拍落在辦公桌上的巨響打斷了安純平的激動不平。
「你以為我為什麼選在今天告訴你我的決定?既然知道自己已經二十歲了,就應該有點責任感,你是安家惟一的孩子,雖然是女孩子,但我仍然願意像個男孩子般的栽培你、訓練你,這表示以後我會將公司交給你,你現在不學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我老了?還是你玩累了?」
他已經六十二歲了,體力與精神已大不如前,近來的高血壓更是讓他憂心忡忡,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將訓練純平的時間提前,他早已料到她會有的反彈了。
案女倆怒目對怒目,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雖然從小就知道父親因為她不是男孩子而不喜歡她,但安純平卻從未想到父親竟是如此貶抑自己,一時之間,二十歲的興奮與擁有保持捷的喜悅全消失了,感覺到的只有陣陣心痛
「你如果想要我繼承這家公司,就只有等我大學畢業,要我現在轉夜間部進公司實習,那是不可能的事。」
半晌,安純平冷靜堅決的說。
就算他威脅要收回保時捷她也不會退讓的。再見了,可能失去的禮物。
安雄氣得渾身發抖
「看來你是忘了是誰在幫你付學費的,如果你不听我的話,執意不轉念夜間部,學費跟生活費就自己去想辦法。」
安純平倒抽口冷氣,「太過分了!你明知道我沒那麼多錢。」就算將保時捷賣了也供應不了她兩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呀!
哎呀,怎麼還想到保持捷,那只是一輛可能與她無緣的禮物,不可以將希望放在它身上。
「沒錢想辦法去賺呀,你不是已經滿二十歲了嗎?」
見女兒不安了起來,安雄不禁感到些許得意。
不愧是商場奸雄。一句話就將她堵的死死的。
安純平心里懊惱不已,卻又無計可施。
「我還有第二條路給你選擇。」緩緩的,安雄又開口了。
「什麼路!要不要過奈何橋?」安純平一臉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