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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一片藍天 第5頁

作者︰朱拾夜

杜裔炎了解楊文理的憂慮,也的確保證過不會跟蹤他回家,他該學學不要那麼輕易相信大人的話的。

杜裔炎原本只是想看看他們住在哪里,但在知道了地址後,卻又忍不住苞著上樓,站在厚重的鐵門外頭,他依然能听見那睽違已久的說話聲,接著他就按下了門鈴。

她一點也沒變,九年後再見到她,這是第一個浮上他心頭的感覺。

對于他的突然出現,她似乎並不怎麼訝異,不過話說回來,能讓她激動的事物本來就很少,九年前如此,九年後依舊。

「不問我怎麼會知道這里的嗎?」他開口問道。

「既然來了,問這些干麼?」她是不好奇,以他的背景勢力,查出她在哪里並不是件難事,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與當年那個狂傲不羈的男孩比起來,現在的杜裔炎成熟穩重多了,整齊的發型和名牌西裝再再顯示出他已經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而且即將成家。

她並不如自己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如果她夠誠實的話,她會承認當她听到他跟範麗雪訂婚的消息時有些受傷,畢竟他是她曾經愛過的男人,而且還與他有了一個兒子。

「你的個性還是跟以前一樣……」還是跟以前一樣淡漠,好奇心比沙粒還小。想當初,就是因為她這種什麼都不在乎的個性吸引了他。

或許,她不是不在乎,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去在乎,以免投入了感情,到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己。

回想起當年,她現在還會讓他進來這里,他應該覺得感激了。

「令人討厭。」楊墨璋接下他的話尾。

「也令人著迷。」

楊墨璋心房一陣悸動,一抬起眼便與他那深不可測的黑眸交會。在無言凝視了一會兒之後,楊墨璋率先移開目光,她拿起尚未編織好的毛衣,藉以轉移自己的心思。

「你的兒子,很可愛。」他觀察著她的表情。

楊墨璋一連勾錯了幾個針目。

「謝謝。」她注意到了他所用的字眼,「她的」兒子。當年那幕令她徹底心碎的畫面又清晰如昨地出現在眼前,不覺臉色泛白。即使過了那麼久,傷痕依舊在,踫觸到了依然會疼痛不堪。

縱使她的頭垂得低低的,但杜裔炎還是注意到了她蒼白的臉色。強抑下心里的熾烈渴盼,他要自己不要操之過急,以免她和他的——兒子再次像風般走得無影無蹤。

「當年為什麼要將那張支票留給你母親?」他提出埋在心里多年的疑問時,也同時觸踫了那雙方一直小心翼翼避開的話題。當年她拾起那張支票的那一幕還深刻的留在他腦海里,那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她,之後她便音訊杳然了。

楊墨璋編織的雙手微頓了一下,身子顯得有些僵硬。

「她無法工作,我又不能待在她身邊,能做的只有將支票留給她。」一陣沉默後,楊墨璋輕輕淡淡地說。

「既然如此,當年為什麼……」

「如果你今天來是要討論從前的事的話,那你可以回去了,我已經不記得了。」她的語氣極為冷淡。

無言凝重的沉默一直持續著,直到被火速從浴室沖出來的楊文理給打破。

白女敕兮兮的上身未著寸縷,濕濕的發尾還掛著水珠,臉蛋紅撲撲的,一沖到起居室,見到杜裔炎時倒抽了一口氣。

「你怎麼還在這里?怎麼還不回去呀?」他毫不客氣地指著杜裔炎趕人。

然後他那粉女敕女敕的雙頓便又落入了楊墨璋的四只指頭里,再次被拉成了,而後一放,任其彈回。

「什麼態度?」楊墨璋對兒子皺起眉頭,手叉在腰上,一手指著浴室,「去把衣服穿好,頭發弄干。」她疾言厲色的命令道。

捂著臉頰的楊文理不放心的又看了杜裔炎一眼,才忿忿的轉身走向浴室。

「我還有事,先走了。」杜裔炎站起身來。與兒子為敵是不智之舉,讓兒子挨罵他更是不忍,還是先離開得好,反正他已打定主意以後會常來打擾楊墨璋跟兒子了。

一如預料的,楊墨璋沒有挽留,直接送他到門口。

杜裔炎並未立刻離去,站在門口,又是一陣沉默,靜得楊墨璋幾乎可以听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驀地,杜裔炎舉起手探向她,楊墨璋吃了一驚,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踫觸,並仰起頭望向他,隨後又飛快的低下頭。

在那一瞬間,杜裔炎清楚地看到她清秀的臉龐上有著驚駭、害怕與恐慌,他咬緊牙,硬是將伸在半空中的手給縮回來。

他又忘了,在那冷漠堅強的表象下,她有的是一顆多麼敏感易脆的心。

沒有再見,他轉身舉步下樓,幾乎同時,他听見了鐵門重重關上的聲音。

「媽媽?」

虛月兌地靠在門上的楊墨璋倏地睜開眼,看到已穿好衣服的楊文理站在不遠處,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她做了幾次深呼吸,按內澎湃的情緒。

「吃飯吧。」她故作輕快地說,走到楊文理身邊,拉起他的手便往里頭走。

「媽媽,那個人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吃飯吃到一半,楊文理終于鼓起勇氣問道。那個不守承諾的人突然跑來,自己嚇死了,一直怕他跟媽媽說自己有去找他的事,現在若不問個清楚,令晚肯定會睡不著覺的。

楊墨璋听了,冷冷地斜睨著他,看得楊文理開始冒出冷汗。可惡!杜裔炎果然出賣了他,他真是太笨了,居然會相信杜裔炎!

楊墨璋舉起筷子,探向兒子的碗,將碗內僅余的那塊豬排夾到自己碗里。

楊文理呆呆地看著她的動作,半晌後才大叫。「呀!那是我的豬排,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他氣急敗壞的嚷嚷著。

「這是給你的懲罰,明明跟你說過他不叫‘那個人’,他是你爸爸,真是教不乖。」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把我的豬排偷去呀!我正在發育耶,沒豬排吃,我會長不高的!」

「小豬沒吃豬排還不是一樣長得那麼肥。」她亂舉了一個例子,將兒子比成小豬。

楊文理一下子腦筋轉不過來,對他單純的小腦袋來說,小豬的確是不吃豬排的。

「哼。」他悶哼一聲,氣惱地將自己面前那盤青菜里的肉絲,報復性的全部挑進自己碗里。

「喂,吃些青菜,我下班後辛辛苦苦跑去菜市場買回家又洗又切又炒,忍受油煙味才炒出來的青菜,你不吃我會難過的。」她慢條斯理地說,一點也沒有難過的跡象。

母子倆大眼瞪小眼的,最後楊文理還是心軟的夾了一大把菜塞進嘴巴里。

楊墨璋滿意的微笑,對自己能克住兒子感到很得意。

「你看到你爸爸好像並沒有很驚訝。」九年來頭一次見到親生父親站在自己面前,可是文理的反應卻讓她大失所望,還對杜裔炎惡聲惡氣、沒大沒小的,小孩子該有的驚喜與恐懼他全沒表現出來,真不像個九歲大的男孩。

楊文理哈得猛咳了起來,楊墨璋連忙拍著他的背,好不容易才使他止住了咳。

「怎麼搞的?」她蹙著眉頭看著兒子因咳嗽而漲紅的臉。

「我又不喜歡他,看到他干麼要驚訝!」楊文理因心虛而拼命揮舞手臂,想加強說服力。

「真的嗎?」楊墨璋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她家的兒子跟別家的兒子不太一樣,讓她操心的次數少之又少,她常有自己不是母親的錯覺。

楊文理一口氣喝光碗里的湯。「我吃飽了,我要回房間做功課了。」他跳下椅子,將桌上的空碗碟收拾到流理台,然後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直到關上房門,他才松了一大口氣。還好他逃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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