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有如一記重槌,狠狠的敲在穆翼的心坎上。他撐起自己,離開她的身上,站在原地神情復雜的凝望徐定舞一會兒後,一言不發的離開了臥房。
徐定舞將自己蜷縮在床上。頰然失去穆翼的體溫,她才覺得冰冷,房里是,心里也是。
第八章
一直以健康寶寶自居的徐定舞,這天早上醒來,陌生的沉重感與疲倦襲向她,就像有十幾包無形的沙包壓在她肩上。
她不是感冒,就是發燒了,這兩個名詞對她來說一向都是很遙遠的,可是自從那次在「停雲島」從圍牆上掉下來大病一場後,她一向健康的身子骨似乎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自從識字以來就不曾生過病的她,沒想到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就連病了兩場。
幸好這次只是輕微的感冒,應該沒什麼,過幾天就會好了,她告訴自己。于是,她依然在早上七點起床,搖搖晃晃的走向浴室梳洗,準八點,葉逢生來敲她的房門。
她破例的在蒼白的臉蛋上了淡淡的妝後,才步出房門,與葉逢生坐電梯到餐廳用早餐。
兩人在從房間到餐廳這段路上都未曾開口,各懷著心思。
葉逢生的房間緊鄰著徐定舞的,他昨晚一夜未曾闔眼。他知道她昨晚到了穆冀所住的閣樓,十二點多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段時間他們做了什麼?他實在無法不往男女關系的方向想。定舞喜歡穆翼嗎?她若真的喜歡穆翼,那為何又要答應跟他一起來**呢?難道她不知道他喜歡她嗎?還是她一直在耍他?
沒錯,他很喜歡她,他從來沒有在意一個女孩子像在意定舞這樣過,就是因為他在意,所以才會對昨晚穆冀對他說的那些話耿耿于懷。
而徐定舞則努力想著昨晚的事。昨晚穆冀離開他的房間後,她似乎哭累了才睡著,睡得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隱約還有著揚天革將她抱回她的房間的記憶。
穆冀呢?她那些模糊的記憶里並沒有他的身影。他去找金曉芬了嗎?因為在她身上無法得到滿足,所以他索性去找金曉芬了?金曉芬一定很樂于取悅他吧。
啊脹的腦子想了一大堆,忽然腳下一個跟蹌,她整個人往前跌去,四肢攤平的趴在地上,幸好飯店走道上有地毯。
徐定舞跌倒前的驚呼聲讓葉逢生收回了神,連忙蹲將徐定舞扶起。
「怎麼會跌倒呢?」他終于看見她臉上不尋常的潮紅,狐疑的伸出手探向她的額頭,被她額頭上的熱度嚇了一跳,「定舞,你發燒了!」
「我知道。」徐定舞虛弱的靠在牆壁上。
「我帶你去看醫生。」葉逢生要拉她的手。
徐定舞將手背到身後。「不用了,我只要多吃些東西、多喝點開水就可以了。」離開牆壁後,一陣暈眩又讓她重心不穩的靠回牆邊。
「還是讓醫生看看吧。」葉逢生伸出手扶著她,擔心的說。
「不要。」她干脆的回絕,抱住他的手,有如在一片汪洋大海抱住一枝枯木般,「這樣就好了,我們去餐廳吧,等我吃完早餐,補充完體力後就會好很多了。」
葉逢生拗不過她,只得順了她的意,讓她緊摟住自己的手臂前進,並不時關心的轉頭看看她的情況。
徐定舞簡直就像是整個人黏在他的身邊,臉上兩抹紅暈看似羞怯,再加上葉逢生那充滿關愛的眼神更是惹火,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們兩人簡直就像是分開一秒都不能活的親密戀人。
徐定舞就在幾乎將全部的重量放在葉逢生身上的情形下,步人餐廳。
很不巧的,穆冀也在餐廳里用早餐,與金曉芬一起。
正在與穆翼談話的金曉芬,被他突然變得陰晦的臉色嚇了一跳,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徐定舞和葉逢生後,這才明了他為何臉色大變。一種濃厚的失落感充塞在她的體內,從穆冀的表現,她已經知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已經落後徐定舞一大截了,也許,他的心里根本就沒有過她的影子,又何來的落後?她酸澀的自嘲著。
葉逢生和徐定舞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一張空桌,他體貼的先將徐定舞安置在座位上。
「你別起身了,想吃什麼我去幫你拿。」
徐定舞點了一大堆東西,她滿心以為將自己喂得飽飽的以後,就能將讓她感冒發燒的細菌給殺死了。
她的手臂疊在桌上,將沉重的腦袋枕在手臂上,該不會是病情加重了吧?她覺得有點想吐。
葉逢生從自助區走回來,兩手端著兩盤滿滿的食物。
「東西來了,別睡了,快點吃。」
徐定舞勉強的抬起頭來,當她一聞到煙燻火腿的味道時,胃部開始翻滾了起來,唾液急速分泌,胃液不斷的往喉頭沖。她忙捂住嘴巴,一手壓住胃,起身就往洗手間沖。
她泛青著臉越過穆冀他們的餐桌,卻沒發現臉色難看的他,一路筆直的沖進洗手間。
葉逢生緊張的跟在徐定舞身後,看到穆冀和金曉芬時,一下子不知該停下來還是繼續追上去?
金曉芬替他解決了問題。
「我去看看。」她起身走向洗手問。葉逢生一個大男人造進女生廁所實在不太恰當,她善體人意的表現讓他松了口氣。
「坐吧。」穆翼開口。
一直焦急的望向洗手間的葉逢生听到穆翼的話,猛一回神,喔了一聲後,坐到金曉芬的座位上。
與他比起來,穆冀就顯得冷靜多了,沒問一句徐定舞怎麼了,依然慢條斯理的喝著他的咖啡;只不過他的目光非常凌厲,不時停留在對面的葉逢生身上。
葉逢生雖然一直擔心的望著洗手間,但寒毛卻莫名的豎起,困惑的望向穆冀,正巧與他冷酷的眼楮相撞,心里微震了一下。
「葉先生,」穆冀放下咖啡杯,葉逢生立刻坐直身子,「請問你跟徐定舞交往到什麼地步了?」
他問道,語氣就像是在辦公事般平淡。
「呃……我們一直是好朋友,談不上到什麼地步。」葉逢生小心的選擇宇眼回答。
經過昨晚,他要是再看不出來穆翼對定舞的佔有欲,那他就是白痴。只是他不了解,如果穆冀真的在乎定舞,為何穆冀現在還能如此冷靜的喝咖啡?
「好到什麼地步?」穆翼又問。
雖然他的語氣比方才更加平淡,但葉逢生依然敏銳的察覺到他表面下的暗潮。
「最多只到牽手,而且只有昨晚那一次。」他回答的更小心了,不想惹火穆冀,「葉紋」的業務能不能在「停雲島」拓展,也許就看這次的談話。
定舞,不是我現實,既然你對我沒意思,我也不想因為你而得罪穆島主,原諒我,葉逢生在心里如是說,話說回來,他們之間也的確沒什麼,可是他就是覺得對不起定舞。
穆翼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將剩下的咖啡喝完。
片刻後,金曉芬扶著蒼白虛弱的徐定舞出來。
葉逢生反射性的站起想扶過徐定舞,但在穆冀的目光下,硬生生的又坐了回去。
「逢生,你幫我買機票,我想回去了。」因為剛吐過,所以徐定舞的聲音有些沙啞且幾不可聞,可見她真的病得很厲害。
金曉芬讓她坐在穆冀身邊的位子上。也不知徐定舞是真的沒看到他還是故意漠視,一坐下她就軟軟的趴到桌子上。
「我送你回去。」穆冀冷漠的眼楮閃過一絲不忍。
「不用,」徐定舞未抬頭,不過她的拒絕倒是清楚的傳了出來,「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就算她會死掉,她也不要接受他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