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由里覺得維秀的眼楮、瞼上、全身上下全寫滿了八卦。她知道專訪的那件事,也準備熬到十一點半看專訪,可惜在十一點二十九分的時候,她不支睡著了。
「我跟他又不是很熟,怎麼可能知道她女朋友是誰?」尤由里羞惱轉生氣。
「別再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了,把向柏宗的電話找出來給我,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跟他一起混進那個訂婚宴,到時候我會幫你制造與阿拓單獨相處的機會。」
不想再見到孟維秀那夸張感激的兩顆鹵蛋大眼,鞋跟一旋,尤由里坐進自己的辦公桌後,打開桌上的卷宗資料的鉛字裝進眼里,一雙微微顫抖的手,必恭必敬的將一張上頭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呈在她面前。看著維秀興奮發抖的背影,受不了的翻了翻眼白。
抄起電話,孟維秀已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一雙期待得快要痙攣的眼楮直勾勾的望著尤由里,將她猶豫的念頭瞬間消弭殆盡。
「喂,請問向總經理在……」
「親愛的朋友,別客套了,找我有什麼事?」電話那頭傳來的赫然是向柏宗的聲音。
第八章
尤由里飛快的捂住話筒,大眼瞪視著孟維秀陶醉的眯眯眼。
「維秀,你怎麼拿向柏宗的專屬電話號碼給我?」她尖聲質問。她還沒有那個心理準備,一下子就听到他的聲音。
孟維秀被尤由里吼得有些莫名奇妙。「經理,是你叫我拿向總的電話給你的,沒錯啊。」她委屈的看著尤由里。
尤由里閉閉眼,話筒的那一端不斷傳來向柏宗關心的詢問聲。
「你別再叫了,我不是聾子。」她將不滿轉嫁給無辜的向柏宗。
「吃炸藥啦?你打電話來不講話,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
向柏宗關懷的語氣令尤由里感到一絲愧疚。「我道歉。」有事求人,不得不低頭。
「我原諒你。」向柏宗倒也干脆。「有什麼事?」他似乎很不耐煩。
「我打擾你辦公了嗎?還是打斷了某件正在進行的好事?」尤由里不禁疑神疑鬼的問,滿腦子全是一群妖嬈的女人環伺在他身邊的景象。她才不相信向柏宗有多純情。
電話那頭的向柏宗捂著電話笑了好一會兒。好現象,她的語氣酸得連這頭的他都可以聞到,頓時覺得心曠神怡,心曠神怡到毫不理會半邊坐在辦公桌角的鄭拓的戲譫目光及三八手勢。
「親愛的朋友真是料事如神,我現在的確是在享受好事。」向柏宗故意滿足的哼了聲。
電話這頭的尤由里倒抽口冷氣,思維歪到了太平洋,正準備摔下電話,向柏宗又講話了︰「我二嫂剛從法國回來,送了我一盒花果茶,真是芳香撲鼻、滿室生春,真希望你能在這里和我一起分享,」他溫暖低啞的話語,蘊含了比「一起喝茶」還要更深、更曖昧的語意。
鄭拓抖著身體,想像中的雞皮疙瘩困住了他。
原來這就是他說的好事,尤由里嗯嗯哼哼不自在的折磨喉嚨,忘了打電話的目的。
還是向柏宗解救了她。「你打電話來就為了問我的好事嗎?還是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
對了,維秀,差點忘了。尤由里抬眼朝孟維秀的所在地瞄了一眼,孟維秀整個人幾乎趴在辦公桌上,瞠著比平常大兩倍的眼楮正目不轉楮的瞪視著她。
尤由里用力且尷尬的清清喉嚨,將電腦椅旋了一百八十度,拿椅背對著虎視眈眈的孟維秀。
「嗯,是這樣子的,我的助理……嗯,這個……她喜歡……今晚……」尤由里覺得自己快吐血了。怪了,怎麼知易行難呢?該說出口的時候偏嘴巴故障。
「今晚我有事,你那位小助理如果真喜歡我的話,也許呃……下禮拜吧,下禮拜我會挪出時間給她。」
「色胚!自大狂!我什麼時候說過維秀喜歡你呀?」尤由里潑辣的對著話筒吼。
早料到地會有如此反應,向柏宗等她吼完,再慢條斯理的將話筒貼近耳朵。
「親愛的朋友,講話一次講完就行了,干麼結巴呢?我們雖心意相通,但七零八落的話,聰明如我也會有解讀錯誤的時候呀。」
「誰跟你心意相通?好,我試著再說一次。」尤由里慎重的清清喉嚨。「可是你不能跟阿拓說喔!」她急忙補了一句,又狐疑的問︰「阿拓在你身邊吧?」
「是的。你要我把他踢出去嗎?」
「不必…等等,還是把他踢出去好了,我不想他听到我們的談話。」
尤由里滿意的听到鄭拓抗議的大嚷聲和向柏宗無情的驅趕聲及辦公室大門被猛力闔上的甩門聲。
「那家伙已被我趕出去了,」十五秒後向柏宗宣布。
「那我可以說了。」尤由里做了個深呼吸。「是這樣的,我助理維秀發現她喜歡上阿拓,不過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于是我答應幫她的忙。」
她那句「配不上他」說得小如蚊蚋,眼前仿佛又浮現往日情境,他們倆分手時畫面,心里不覺陣陣難過。
「所以?」
「所以我想當你今晚的女伴。」吁!尤由里揮掉冒出來的汗。
「喔——」向柏宗曖昧的拉長了尾音。
「別想歪了,我純粹是想幫維秀。」她連忙澄清。「你在的地方,阿拓一定也會在,我當你的女伴的話就可以帶維秀同行,然後我們再制造機會讓他們兩個單獨在一起。君子有成人之美,你該不會不答應吧?」
向柏宗喜歡她用「我們」這個字眼。「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女伴?」
「你有女伴了?」她的話里有掩不住的失望,她忘了他的外表與身分,不必勾手指便自動會有一堆美女等他臨幸。
「老天爺存心讓我積德,我還沒找到女伴。」隱忍住喜悅,他的語氣平淡得很。
「真謝謝你。今晚謝湘台小姐不在你身邊,你只好多多忍耐。」尤由里諷刺的道。
「無所謂,我的忍耐力一向很強。」他別有所指,可惜線路那頭的人兒听不出來。
尤由里對著電話齜牙咧嘴,忍住狠摔上電話的沖動。「晚上怎麼踫面?」
「我會去你家接你們,你們只需將自己準備好就行了。」察覺到她的沖動,向柏宗自動自發的收線。
放回話筒,尤由里將椅子旋回原位,抬頭想告訴維秀一切搞定,卻發現昨天下午她們跑過的舊客戶中,對她們最惡劣、最不耐煩的一位胖主管正汗涔涔且僵直的站在門口處,看樣子似乎已站了好一會兒了。
尤由里將疑問的眼神拋向站在胖主管身旁的孟維秀,孟維秀聳聳肩後又奇怪的瞥了身旁的胖主管一眼。
得不到回答,尤由里只得起身朝胖主管走去,再見到他,心里依然很嘔,但胖主管似乎已沒有了昨天那種氣勢凌人、囂張的氣焰,也罷!來者是客,她也不是那種很會記恨的人,向柏宗那晚說她是個極會記恨的人真是太不公平、太枉她了。
尤由里笑吟吟的招呼胖主管。「何先生是吧?真是稀客,今天怎麼會有空光臨我們的小鮑司?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她擺出一副生意人的嘴瞼,說客套話對她來說從不是件困難的事,差別只在真心程度多少。現在她的虛偽程度大概值為九十吧。
胖主管像只受驚過了頭的大河馬,不敢逾越的跟在尤由里身後,尤由里請他坐下,他屁也不敢放一個的迅速坐下。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譎。
「何先生,今天來有什麼事嗎?」驚懼過度的胖主管似乎沒將她的話給听進去,尤由里只得戎慎的重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