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她的病是再高超的神醫也束手無策的心病。
「不用。」她淡淡且不帶感覺的說。
小月見此,又大膽的開口︰
「少女乃女乃,還是您心情不好,您可以同小月說的,小月可以听。」替她解決是沒那本事,不過分憂至少她可以。
吟吟聞言沒有應話。
「少女乃女乃,您可以相信小月,小月的嘴巴很緊的,我保證我不會到處多嘴,您大可把您的愁您的悶同小月說的,不然,把事盡壓在心眼兒里,那會悶出病來的。」
吟吟還是沒答話,不過她開始覺得這丫環很煩。
「呃……沒關系,不然等少女乃女乃想找人說話了,您再喚小月來吧。」小月心想少女乃女乃並不認識她,要她一下子就說心里的事也的確勉強了,還是慢慢來吧。
于是她回過身就要退下,但,臨行前看到案上仍動也沒動的白沁雪糕,突然,她想起少爺總是看到原封不動的甜點後那一雙黯淡的眼,于是,她又步回到吟吟的跟前細聲的開口道︰
「少女乃女乃,小月求求你,多少吃一口東西,好不好?」小月幾乎是哀求的語氣說道。
可吟吟對她的請求不但絲毫未曾動心,反之,她恨起那每天每天送來的甜點,因為那讓她想起王君桂。
想他總是知道她愛吃什麼,便買什麼給她。
「少女乃女乃,小月不知道您跟少爺之間是怎麼了,不過,我十分清楚的是少爺對少女乃女乃你的情分,這些糕點全是他的心意,你就收下好不好?我相信你只要吃一口,少爺他就會很開心的。」小月是石玄陽從路邊救回來的,所以她對石玄陽非常的忠心,再加上自己熱情多話的性子,故此她巴不得能看見石玄陽夫婦恩愛廝守一輩子。
吟吟听著小月越距的多話,她在心是輕哼的不屑。
她笑著小月的愚,笑她不懂自己在石玄陽的心里根本就毫無重量。
「少女乃女乃,小月進石府已經三年了,這三年來,我不曾看見有任何事物分散過少爺對工作的時間跟精神,不過少爺這一個月來天天為你下廚親手做這些糕點,我真的覺得他對您是很不一樣的。」小月忽略了吟吟臉上的不悅逕自說著她主子的心血與心酸。
倏地!吟吟本欲冒火的心突然教小月的話突然給澆熄,她心里震動的想著並著磨她方才說的話。
她剛才說什麼?
她說石表哥為她下廚?天天下廚?
這麼說來,這些日子以來的那些糕點全是他做的,他……為她做的?
他會做糕點?
模糊的想像畫面在吟吟的腦海勾勒出來,然,她卻怎麼也無法兜上始終擺著一張無情無欲石頭臉的高大男子,挽著袖子在廚房捍面粉的活兒。
那……太奇怪了,那不是她認識的石表哥。
話說回來了,以往她的心思全在王君桂身上,對他,她又真識得幾分呢?
第六章
「陵陽金織坊」洛陽城總行。
「少爺,這是這個月出口的細目,據調查統計,買主對雞、斗羊、翔鳳、天馬麒麟、花樹跟鹿等幾種紋樣的喜好都很高,下個月的訂單幾乎都是這幾種紋樣佔了多數。」
陵陽金織坊的老帳房提著一把白花花的胡子依實的向年輕小主子細報著這個月的整個營運狀況。
一旁還有一位年輕的妹麗女子,名為玉藝,是石玄陽的得力助手,她曾為他設計出不少引領風潮的款式,在很多織法與用色方面也都是能手。
而玉藝除了有設計的才情,她一手無人能及的女紅更是織坊聲名大燥的一項助力。
「看來色彩相間的排列交構斑爛復雜的倏紋乃是主力。」石玄陽低語的看著列著清楚的細目的帳冊。
「新推出的平針繡法反應如何?」
「截至目前為止,反應都不錯,在洛陽城已經收到五成以上的訂單了,而長安城及各地四方也已有佔了四成,看來少爺研展的平針新織法極可能有取代鎖繡的織法。」
苞著石家三代主子的老帳房,用著極其肯定及贊賞的口吻說著市場上的新反應,顯然的,他真的是以身為陵陽金織坊的一員為傲,也十足的以年輕有為的少爺為驕。
「嗯,你們都下去吧。」石玄陽埋首各式卷宗帳目頭也不抬的說著。
老帳房與玉藝都明白他工作的習慣,于是他們悄然退下,留下他一人得以安靜專注的看帳,並回頭再差人奉上他最喜歡春沁茶。
就在石玄陽最忌人打擾之際,一連串急忙的腳步卻硬生生的闖了進來。
「少爺、少爺!」急急叫喚的是小月。
「臭丫環,你急忙忙的趕去投胎呀!」老帳房惱她明知規矩還壞了少爺工作的靜謚。
小月興沖沖的未加理會老帳房的怒目,她開心的沖著目怒波濤的石玄陽得意道︰
「少爺,她吃了,少女乃女乃吃了!」
「小丫頭沒頭沒腦的說什麼?」
玉藝听到少女乃女乃三字更是如被雷擊般的惱怒。因為那位置是她盼了多年的,沒想到……
按常理,石玄陽對小月的打擾他不悅的,可是,此刻他的表情卻從驟升的怒濤變成微許的詫異,然後化成兩道彎月的滿足。
他笑了!
雖然,他唇角起伏的角度不大,但是,熟知習慣他那張石頭臉的人都知道他笑了。
既使,那在外人看來根本就不算是笑。
不……不會吧!老帳房與玉藝都不敢置信的揉揉老眼,深怕是自己暈花的看錯了,可,沒錯呀,小主子真的在笑,他居然笑了。
這可是他打從見他失去爹娘卻後不曾有的笑臉呀。
到底小月說了什麼教他這麼心花怒放的?
「小月,少女乃女乃吃了什麼?」
玉藝好奇的想知道。
「她……」
「你們都下去吧。」石玄陽擊斷老帳房與玉藝的疑問,更不想听小月要喳呼的長篇大論,他拎回心神也收拾好突來的喜悅,他冷言斥退他們。
「是。」老帳房與玉藝及小月聞言都乖乖的退下。
而在專用書房里淨空的只余他一人時,石玄陽幾乎不曾上揚的唇,卻在這時勾起了一個令人吃驚的弧度。
原來……石頭也會笑的……
***
夜沉沉,露水重。
吟吟側躺在床上望著躺在地上那動也不動的男人——她的丈夫,一時間,她的腦袋像被人灌了一堆漿糊似的,再不能清楚的思考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年後的那些糕點影響,她怎麼覺得心怪怪的,好像……好像……在空洞的缺口中,有人補了一份溫暖在里頭。
難不成,他親手做的那份糕點給她施了什麼咒語與魔力?
一種很怪很怪的感覺,在她心底漫延開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
大概也跟白天小月那不停的喳呼有關吧,她直在她身邊吱吱喳喳的像個麻雀咬著她耳朵,說的她頭都疼了。
不過,吟吟開始懷疑讓她犯頭疼的原因究竟是小月的聲音還是小月說話的內容。
因為小月喳呼個不停的內容里,說的都是她不知道的石玄陽。
頓時,她突然覺得這個識了多年的石表哥突然變成了陌生人了。因為小月說的都是她不知道的他。小月說石玄陽是個細心的人,比女人的心思還膩。
有嗎?
他不是冷神經粗線條的男人,她還記得小時候,他常常出門落東忘西的,還要他爺爺派人給他送來。
小月說石玄陽是個善心的人,所以常幫助人,像她就是他撿回來的。
是嗎?他那張鎮日冷得像天山常雪的臉,常嚇跑不少孩子呀!
小月說石玄陽對糕點的廚藝是一極棒,就像對織紡的無上專業,簡直無人能比。
是這樣的嗎?他是石家的大少爺亦是唯一的獨子繼承人呀,以他的身分要什麼有什麼,怎麼輪得到他一個大男人親手下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