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讓人欺侮小那的!
「你這小白臉還真囂張!」林伯恩連同朋友五、六個,想說再怎麼樣也不會打輸一個小白臉,于是聲音漸大,甚至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阿久,不要!」童舒那急得都快掉眼淚了,對方人多,而且幾乎每個看起來都比阿久壯碩,她被污辱不要緊,就怕萬一不小心打起架來,阿久會受傷啊。
「你們快點跟小那道歉,我還可以饒你們半條命。」
「你說誰要跟誰道歉?」對方卷起袖子,看起來極凶惡。
「阿久!」童舒那拉著他。
「別擔心,我很會打架。」
阿久也卷起袖子,他的外表看起來雖然白淨斯文、漂亮到不堪一擊的模樣,可是他真的是很會打架,應該說是很會打人,他揍人的狠勁像出閘的猛獸,不到片刻,五、六個大男人包括林伯恩,全都被打趴在地下。
阿久踩著林伯恩的背。
「你要跪地求饒了嗎?不好意思,不是在這里。」他拎著林伯恩走到市集人最多的地方。
「跪下來道歉。」
林伯恩哪知道他這麼能打啊!想到他打他的時候,根本跟一頭猛獸沒什麼兩樣,他的心就害怕得直發抖。
他跪下來,對著童舒那磕頭。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說謊害你坐回頭轎,當年我連你的一根手指頭也沒踫到過,你還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
「你怎樣?」
「我卑鄙無恥──」
「那是形容我大哥的,你沒那麼高尚。」
「我……下流、骯髒、齷齪。」
「豬狗不如。」
「豬狗不如。」林伯恩只好跟著他念。
「既然豬狗不如,你干嘛學人穿衣服?」
「這……」
「月兌掉。」
「大庭廣眾的……」
「你不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人扒開來赤果果的批評嗎?你有沒有想到別人也會難堪?」
「阿久,算了……」童舒那拉著他。「得饒人處且饒人。」
「他又不是人,他自己說他豬狗不如。」
阿久看了林伯恩一眼,他或許有其它的優點,不過寬恕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林伯恩給他看得毛毛的,不知怎地,竟開始動手月兌起衣服來,他急得滿頭大汗,雙手卻完全不听指揮,最後衣服還是被自己月兌光光了。
「丑陋!」阿久對著他的某個部位說。也許是無意的,但是眾人的視線立刻集中到一個定點,也紛紛點頭附和。
這個林伯恩,好吃懶做、游手好閑,喜歡仗勢欺人、調戲婦女,在城里早就惡名遠播,現在看見他被扒光衣服教訓,眾人都在一旁喝采。
「誰會寫豬狗不如?」阿久問。
「我!」有人舉手。
「寫在前面。」阿久一邊交代,一邊用繩子將林伯恩的手反綁在背後。「背部寫禽獸還是畜牲都可以,他要是敢報復寫字的人,我就把他揍到變成殘廢。」
「好!」
有了阿久的保證,大家立即蜂擁而上,把所有罵人的字眼全都寫到林伯恩的身上。
第八章
「听說你教訓了那豬狗不如的林伯恩?」
童大夫听見這個消息,真恨不得能夠趕到現場,親自在他身上寫下「豬狗不如」四個大字。
「他欺負小那嘛!」
「做得好!」
「小事一樁。」
「說真的,我原以為你手無縛雞之力。」
「怎麼可能?」
「因為你光吃菜,不吃肉啊!」
「不吃都行。」
「不行、不行,你得學著吃一點肉,你太瘦了。」
「打架會贏就好了。坦白告訴你,我沒打輸過,連老虎我都不怕,蛇看到我跑得比飛的還快。」
「給你三分顏色,你倒開起染房了。」蛇怎麼跑?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我講真的。」
「你愛怎麼說都行,不過……」童大夫朝內室望了一眼。「小那回來後就悶悶的,躲在房里也不出來,那群人真該死!」
「小那在生氣嗎?她在氣什麼?」
「你給人罵氣不氣?」
「干嘛氣?揍給他半死就好了!而且絕對不可以打死哦,一定要讓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上了岸的魚,快要渴死時,要趕快給它一點水,免得它一死掉,就少了欺侮的樂趣。」
童大夫直直盯著他看。
「怎麼?」
「我以為你吃素。」
「我是啊。」
「吃素的人應該是慈悲為懷的。」
「我是啊。」
「可是我剛剛听到你說欺侮的樂趣?」
「沒錯。」
「還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對啊。」
「阿久,我不懂你。」
「我也不是很懂你。」
「別客氣。」
「我不會。」
「多吃點。」
「肚子還很飽。」
「今天早上拜拜了嗎?」
「從來沒拜過。」
「你覺得豬會飛嗎?」
「如果它長翅膀的話……」
他們就這樣言不及意地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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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你打架,我怕你會受傷。」
「我才不會!」
「我討厭他們叫你小白臉。」
「我又不在乎。」
「你不在乎是因為你不了解小白臉是什麼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靠女人吃飯的男人。」
「我是啊!我一直靠你吃飯,雖然我不吃也可以。」
「那是侮辱男人的話!」
「為什麼靠女人吃飯會侮辱男人?」
「意思是,那男人養不活自己,沒有出息。」
「亂講!我靠我自己活了很久。我承認我沒有出息,可是我不承認養不活自己!」他有點生氣了。
「阿久,你生氣的方向錯了,你並不是沒有出息。」
「我有的時候根本沒有心跳,自然也不會有出息,有氧氣的地方,才需要出息跟納息。」
「你在說什麼?」她听得一頭霧水,什麼出息跟納息?什麼……氣的地方?他的話似乎不是很好了解。
「有沒有出息又不重要,你何必煩惱這些事?」看見她疑惑的表情,他懶得解釋便淡淡的說。
「我是怕你在意。」察覺他不想多說的態度,她便不再問了。
有時他講的話她會听不懂,可是她多半不會追問,也許她不是太聰明,不過她很細心,對于他的任何反應,她都觀察入微。
「我一點兒都不在意。」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她看他並沒有一絲勉強的表情,也知道他不會說假話,只好點點頭。
「最多我不下山就是了。」說到底還是她害他打架的,城里畢竟不適合她,她這樣的人就該待在自己的地方。
「想或不想去哪里,你可以自己決定,只是你又何必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
「我也想不在意的。」她低聲地說。誰想跟別人不一樣?可是她不在意別人,別人卻會在意她,人言可畏,她也是過了很久才知道的。
「你是自己人生的唯一主角,你的角色跟別人本來就不一樣,何必跟隨別人起舞,淪為幫襯的配角。」
她很仔細地想著他說的話,雖然覺得很有道理,可是同樣是主角,有像他這般光彩,亦有像她如此黯淡,每一個人的人生亮度,本來就不同。
「人生不精采,就像是一出蹩腳的戲,沒有人喝采,只能孤芳自賞,萬一再遇上人家砸場子,就算是主角,不退場又能如何?」她自嘲地說。
「沒有人可以砸你的場子,你一生下來,就注定要演完這場戲,除非死亡,否則你是無法退場的。」
「這樣……」她想,她的戲一定沉悶極了。她喜歡他,卻只能擺在心里,但是也罷,人的一生,有情愛最好,如是驚濤駭浪,怵目驚心;如是細水長流,涓滴不息;如是地底隱泉,在荒漠之中,無人知曉,可畢竟有,就算不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