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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到心坎里 第2頁

作者︰亞果

他來台灣談生意,被招待到酒店,認識了阿玲,心里喜歡,就不舍得走,回程的日子一延再延,為的是想將她一起帶走。婆婆都勸阿玲跟他走。

「那個人喜歡你就跟他走,女人最要緊的是找一個愛自己的人,愛情怎麼也沒有吃飽的肚皮重要,何況你守著的算是哪門子的愛情?」

「可是,人家有老婆,過去要做小的。」

「人家是拿金屋子給你住,嬌寵你、疼惜你啊!出入有司機載,作息有佣人伺候,有花不玩的錢,過去了是當貴婦人,做小也比你現在的景況強,你還沒有三十歲呀,天天去陪酒,回來又繼續喝,難道非得要喝死你才甘願嗎?」

「可是……我還有……蘭,人家……人家沒說孩子可以跟過去……」

「你在意過這孩子嗎?」女乃女乃說著便紅了眼眶。是自己兒子造的孽,她沒有立場敝媳婦,兒子是她快四十歲才生下的。兒子沒有幾歲,他爸爸就走了,他的爸爸是個清白的公務員,一生除了名聲,沒有留下什麼,只有一個孽子;這孽子,在很早以前就被她寵壞了,等到後悔的時候,什麼也來不及。

她六十幾了,怎麼撐起這一個家?

不只舍不得孫女兒,也舍不得她的媳婦,明明是個美人兒,可惜命不好。

「我……我不是故意要打她……」

「我沒怪你。」女乃女乃低著頭。「阿榮出去,我當作死了,回來也只會向我這老母伸手要錢,還有臉跟你要!你被逼要去陪酒,我不忍心啊!我那廢了的兒子,等到死也不會改變,我這一生不會指望他了,老了死了也不求有人送。可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听人說那社長的老婆病了,有機會你也許可以扶正,如果不成,攢些錢留在身邊也是好的,我不會要求你照顧我,可是蘭還小,我這個白發人沒有辦法照顧她一生一世。」

她的女乃女乃勸了她媽媽好幾次,又哭又來的,她媽媽也跟著哭,可是終於沒有走,留在這個永遠暗暗的房間,等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回來的爸爸。

這個爸爸,是別人眼中的姘夫,可是她知道,這是爸爸。這暗暗的房間,只有在他回來的時候亮起來,他長得很好看,高高的、瘦瘦的,五官很漂亮,她常听人家說︰「那女人的姘夫皮相生的好,可惜一臉的壞模樣。吃軟飯的,就這副德性!」

爸爸回來的時候,媽媽是清醒的、是高興的、是討好的,家里會出現好吃的東西,媽媽不會打她;這一個漂亮的爸爸,好像帶來光亮的天使,那短暫的一刻,她的家庭是完美的,有爸爸有媽媽,有好吃的食物跟溫暖。

可是這種假象很快就會消失,帶來光亮的爸爸其實是一個惡魔,他回來把媽媽的希望搶走,讓她媽媽花更長的時間沉浸在悲傷里面,更憔悴、更墮落。

他也不甚在意蘭,這樣瘦小的孩子,到底幾歲了?很少听她開口說話,總是蜷著身子很安靜地縮在桌腳邊,拿著大大的眼盯住他,連眨一下都不會。他想,她在阿玲的肚子里跟著吃了太多藥,或許是個白痴也說不定。

這孩子如何反正也不干他的事,充其量他只不過曾經湊過幾億分之一的熱鬧,怎麼也不能算是他的責任,是不是白痴與他何干?要不是阿玲還有本事掙幾個錢,他是連回來都懶。

听阿玲說她攀上個有錢的日本老頭,要他回來,說有好處給他,沒想到才拿她一點錢,她就哭哭啼啼地不讓他離開,惹人心煩!所有的女人就她最不上道,什麼老婆跟小孩,全是狗屁!

她干嘛不跟著有錢老頭去日本算了?她日子如果過得好,有錢能寄回來,給他多喝幾杯酒、多泡幾個妞,那是最好;沒錢寄回來,他也不會羅嗦,反正女人有的是,最煩的就是像她這樣,又哭又鬧,不讓他走,逼他不得不使用暴力來換取自由。

什麼責任、什麼是愛,他全部不懂;是活是死,他也不稀罕。

其實她很傻,寄望在他身上,就是傻。

女人傻起來,特別可怕。

他走的時候,笑笑地蹲下來看箸縮在桌腳旁的蘭。

「知不知道我是誰?」

蘭點了一下頭,很慢地,讓他又想到遲緩兒。這孩子真的不是很妙,但也無妨,他不會在乎。

「叫聲爸爸?」他突然起了一點逗她的興致,卻不是很高。她不叫也沒關系,他起身就準備離開。

蘭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實在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連她一個小孩子都知道,他笑起來的模樣很吸引人,這就是媽媽不願意跟有錢的伯伯到日本的原因?

為什麼?

這樣笑起來像陽光一樣溫柔的臉,在一眨眼的剛才,將媽媽揍得不省人事,這是一個充滿陽光的鬼,這一個鬼,如何能在陽光底下不被融化?

蘭還小的時候就明白,不是所有的鬼都會在雞鳴的第一聲消失,這一個看得見、從來不打她不罵她也不曾抱過她的鬼,比抓狂的媽媽還要令她覺得更遙遠而冰冷萬分。

阿榮,她的爸爸,親生的爸爸,別人眼中她媽媽的姘夫;她不怕他,他只是個沒有隨陽光消失的鬼,他只是一個沒有溫度、令她覺得好冷好冷的鬼!

她沒有怕他,也沒有恨他。

他聳聳肩,作勢要走,想了一想,伸手到口袋撈了幾張千元大鈔給她,像扔給街邊的乞丐一樣扔到她腳邊,算是給她一點買糖果的錢吧!

她沒伸手去撿,只盯著他看。

沒趣!肯定是個白痴!她連撿錢也不會。他眉尾挑了一下,很無謂地想到,他阿榮的種原來是個沒用的廢物?早叫阿玲去打掉了,結果看她做出什麼蠢事!

「噯,我走了,有錢就趕快收好,要不等你媽媽醒來,把錢拿去換酒喝,我看你吃什麼?」

他邊說就開門出去,走下樓梯,頭也不回。

她跑到窗邊,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漸行漸遠,所有的光亮,仿佛也隨著他的離去而消失。

她沒有恨他,也沒有愛他。

只是貪戀那道假的陽光,覺得假的也好,也會有短暫的溫暖。

她很快撿起地上的錢,疊好後攢在手心,跑著下樓,跑到女乃女乃住的地方。女乃女乃總是為錢煩惱,她會需要這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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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你爸爸回來了?然後又走了?」

她點點頭,任由女乃女乃抱著她,任由那熱熱的淚水燙進她的頭皮,流進她的心里。她舉起手,不舍得女乃女乃哭,擦去的淚水,卻一再淌出來。

「我可憐的蘭呀。」老婦人為可憐的孫女兒哭。她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這輩子也沒有辦法聰明了,可是她也絕對不是一個白痴。

「女乃女乃,你不要哭嘛,我不可憐,你看看,媽媽有好幾天沒有打我了,那個人還有拿錢給我耶。」她拿錢給女乃女乃,順便讓她看看手上結痂的傷痕,要讓她放心。

老婦人別過頭,內心翻攪的不舍與疼痛,不願讓孩子看出來。抖著聲音,她說︰「你功課寫好了嗎?」

蘭笑了笑,點點頭︰「都寫好了。」

「你不是說,你媽媽怕亮,不讓你開燈寫作業?」

「我點蠟燭呀,媽媽睡熟以後,我偷偷點蠟燭寫,蠟燭很亮,我什麼都看得見喲!」

「是嗎?蘭真是乖孩子。」老婦人眨眨眼楮,伸手模著她的頭,說︰「你知道今天誰要來嗎?小芳要來哦!」

「真的嗎?」蘭的眼楮亮了起來,連身子都躍高了。「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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