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亂講、亂講!麗芙泰勒她很漂亮啊!"
"手臂有點粗就是了。"
"你亂講、亂講!"
"我覺得最扯的就是飛柔的廣告,洗起來一點都不柔,頭發變得超級澎的,廣告行銷有夠白痴,他應該不要強調柔不柔,而是多不多,至少可以賣給發量稀疏的族群嘛!"
"這就是命名的學問了,飛柔就是非柔嘛,人家都說得這麼白了,還要上當就怪自己悟性太低了。"
"這個我倒是沒想過,原來名字早就暗藏玄機。"
"所以一定要注意雙關語的陷阱,好比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就是指敗家的女人,因為廣告的是信用卡,表示拚命的刷卡就很美麗;哪一家說自己維修最強、售後服務最好,就表示他的產品最容易壞;還有誰說借錢很丟臉?借錢是一種『高尚』的行為,因為要付很『高上』的利息……"
"女圭女圭,我真是很不願意打斷你,不過湘廚到了。"他提醒她。
"湘廚、湘廚、湘廚!"她歡呼,她是一個注意力很不集中的人,隨時有新的事物吸引她就能使她忘記本來正在做的事或是正在講的話。
"這里的東西真那麼好吃?"
"好吃啊,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撈回本!"一般人去吃到飽的店,最好絕食一天以上或至少兩餐,穿著寬松又可遮掩小骯的吊帶褲,不過像她實力如此堅強的人,到哪里也不怕!
晚上到湘廚用餐的人多到客滿,他們只有在門口等待。
"女圭女圭,你要等嗎?"
"為什麼不?"
旁邊有一家精品店,可惜她不是那種血拼快感加倍的女人,她蹲在地上,打算來個長期抗戰、死守四行倉庫,誰知運氣好,不到五分鐘侍者就呼喚他們,她連忙拉著他就進去坐下。
"我懶得點了,乾脆叫他們從第一道送到最後一道好了。"她看菜單,其實不是懶,而是每一道菜都想吃。
"一百多道耶!"
"怎麼?你辦不到?"
"這不是想辦就辦得到的事吧?"
"嗟!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她很快速地掃過菜色。"把所有有蝦子的跟鮑魚魚翅都先端上來!"從貴的先點準沒錯,不過,五百塊吃不到鮑魚,魚翅,也吃不到龍蝦、燕窩。
不到一會兒,小小盤的菜就送來了,廚師會看人數決定煮多大的份量,他們只有兩個人,所以每盤菜的份量都很小。
"晴人,吃快一點,我們要跟時間賽跑。"
"嗄?為何?"
"我們不能輸給廚師上菜的速度,我們一定要保持桌上只有一個盤子的實力!"
"為何要這樣?"他們又不是在參加電視冠軍的快食比賽,這麼趕做什麼?
"因為我不能讓廚師瞧不起我。"她一邊吃一邊說。真是,晴人的速度怎麼比想像的慢?
"我想他應該不會這麼想吧?"薄晴人也很努力吃,但廚師速度似乎真的有愈來愈快的趨勢。
"你知道減肥的人為什麼要細嚼慢咽嗎?"
"這樣才不會在大腦的飽食中樞察覺之前吃不太多的東西。"
"沒有錯,我們之所以要狼吞虎咽,也是基于同樣的理由。"
"可是,要慢慢的吃才知道美味啊。"
"這就是你的功力不足,當然是可以一邊快吃一邊感受到美味,這又不是法國餐廳,慢慢的吃就虧大了。"
"……"中間有一段奮戰時刻,根本說不出話來。
"女圭女圭、女圭女圭。"薄晴人費力的叫她。"可不可以休息一下,我有點沒力了。"
"你年紀輕輕,怎麼這麼不濟啊?不準!不準給我停下來!"
"我真的不行了。"他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吃。以前窮的時候,要多一道菜也沒有,現在要吃什麼都有,可是這種食物由胃部堆積到喉頭的感覺也很難過,他懷疑只要打一個嗝,食物就會泉涌而出。
"唉!你真是賠錢貨。"李娃兒狀似優雅地夾起一塊墨魚沙拉放進嘴里。
薄晴人無力地看著她的肚子,依舊扁扁的,真不知道她把那一堆東西都吃到哪里去了?難道她有一個像哆拉A夢口袋的四度空間胃?
再繼續吃掉至少十道菜以後,她才說︰"不吃了,一個人吃東西一點食欲都沒有。"
薄晴人才休息了十分鐘,便很勉強地說︰"那我再陪你吃一點……"
她惡作劇地壓了一下他的肚子。
"嗯!"他連忙用手捂住嘴巴,對抗食物反流,他可不想要像牛一樣。"女圭女圭!"
"你還吃得下嗎?"
他搖搖頭。
"那就走吧!"
她到櫃台結帳,解決了那張皺巴巴的一千元。
"我下次不要找你吃飯了。"坐在車子里時她對他說。
"我會改進。"他連忙說。
"沒用的,你既沒有爆發力也沒有持久力,既缺乏訓練又缺少潛力,像際這樣,如果在草原上是獵不到食物的。"
"以後我們不要去吃到飽的店,每一次我都請你好不好?"
"再說。"
"我下次還可不可以約你?"
"為什麼你這麼積極約我?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她突然問他,晶亮的眼閃著難懂的光芒,認真得一點都感覺不到她在開玩笑。
"可以這麼說。"他沒有否認。
"你喜歡我什麼?"
李娃兒心中有一點點激動,他會說她可愛?善良?還是活潑?會不會想牽她的手,說她也有一雙孩子一樣的眼楮?
可是他什麼也沒說。
"你喜歡我什麼?"她于是再問,聲音有絲不自覺顫抖,她本人卻沒有發現。
"你想要我回答你什麼?女圭女圭。"他靜靜地問她。"我不會說你的手很漂亮,我一直很想要牽牽看;也不會說你的眼楮很亮,什麼秘密也藏不住,有像孩子一樣筆直的光芒。我喜歡你就只是因為你是女圭女圭,即使你已經忘記我,我還是喜歡你。"
她哭了,將臉埋在手心里,哀哀切切地哭。
他嘆著氣,把車子停在路邊,輕輕地,將她擁在懷里。
"我錯得離譜了,不是七月的梧桐雨啊。"他說。
原來是江南的五月天,這雨,細細綿綿的,始終沒有停過……
"都是你不好!我不能忍受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這樣的人生我過不下去!沒有你,每天都好寂寞,我一直一個人在黑暗封閉的世界里,想你的時候胸口痛得想要從這個世界消失,所以我不要有心,不要記得你,不要再寂寞了……"
"女圭女圭,你不要哭,我從來不想惹你哭泣。"她哭得他好痛。
"你真的明白想忘也忘不掉的感覺嗎?我不能原諒像個白痴一樣一天到晚只能想著你的自己,當我遇見羅老爺,要我來台灣時,我其實好高興!我沒有變,還是從前那個只要跟你呼吸同一塊土地上的空氣就偷偷高興的女圭女圭。"她粗魯地擦掉眼淚。"可是沒有想到你就這樣出現了!一瞬間不知道讓我措手不及的是悲傷?不甘心?還是欣喜?各種心情混雜成了無法說明的情緒,如泉涌一般涌到胸口,呼吸都幾乎凝結。"
"所以你假裝不認識我?"
"我是真的不認識你啊!"她說︰"記得的是那個要我忘記他、拋下我一個人去享福的薄晴人,不是這樣溫柔的你。當一個人所付出的感情遠遠地超過對方的時候,換成任何人都會覺得自己是在唱獨角戲吧?"
"女圭女圭,你就別挖苦我了。"
她撲進他的懷里,這是她一輩子都想待的地方。
"你害我一個人寂寞了那麼久,所以我要一直撒嬌撒到過癮,任性到我高興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