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孫子現在在台灣,你也要去台灣工作,當然公司會幫你租房子。"
"台灣?"她的眼神黯了一下。"我有點後悔了可不可以?"
"外加津貼伙食交通費?"
"男兒立志出鄉關,絕不為錢來賣身──"
"試用期三個月!"
"不為五斗米──"
"即刻錄用,免試用期!"
"我折了!"李娃兒叫。
第五章
"總裁呀,你跟老婆最近處的怎麼樣啦?"
羅千紘瞪她一眼。"好得不得了。"
"少蓋,你在國外的紅粉知己跑來找你,結果你老婆氣得離家出走以為我不知道?"
"她是回娘家看爸媽。"羅千紘咬著牙。"我今天就要去接她回家。"
"不是我愛說你,人不風流枉少年,不過你也是風流過了頭呀。"
"李秘書,現在是上班時間,不是閑嗑牙時間,你會不會覺得太閑了一點?"
"還好啦。"她工作的最高指導原則就是──位高權重責任輕、老板說話不用听、吃喝玩樂錢照領、上班看書吃點心。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爺爺怎麼會錄用你這種不事生產的米蟲?"
"總裁你這樣講就有點過份了,我哪有不事生產?"把她講的像徒然食息于天地之間的一蠢耳,實在太污辱她了!
"你的桌上應該要有公文的,可是我怎麼只看到漫畫跟零食?"
"人又不是機器,總要有點調劑嘛。"
"那些調劑一般人都是回家才做的。"
"ㄟ,我怎麼可以把工作帶回家做!"開什麼玩笑?漫畫書是在上班的時候看的,這是工作最高指導原則第四條,怎麼可以帶回家去浪費光陰?
"你不覺得你愈來愈懶惰了?"羅千紘陰陰地看著她。
"總裁你怎麼可以這樣污辱我!"她插起腰。"人家本來就這麼懶惰,哪有愈來愈?你怎麼可以讓最高級的我淪為比較級!"這比說她是一蠹耳還要令人無去忍受,她李娃兒出國比賽一定要得冠軍、拿金牌的!
"算了,反正我對你一無所求,只要你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這個要求不算邏份吧?"誰來給他兩顆普拿疼加強錠?
"太過份!我是你的秘書,你卻不要我出現在你的面前?這真的是我听過最污辱人的話了!難道我的表現真的差到令你連看一眼也不想?"
"你不要想太多。"是連看半眼也煩,羅千紘頭疼地想。
"我這個人是沒有近慮也有遠憂型的人,老爺子交給我的工作任重而道遠,如果我因總裁你個人的好惡而怠匆了職守,我會內疚到想去死的。"
那為什麼還不去死呢!羅千紘咬著牙心里想著。如果他因此而獲得一絲一毫的寧靜,他願意送她一副黃金打造的棺材。
但,也只能想一想而已。
換作是從前的他,必定二話不說把她當作垃圾夾掉!可是,可恨的是,她不知道去哪里道听涂說,知道了他荒唐過去的所有內幕!而最可恨的是,他的親親老婆將她當成偶像一樣崇拜,對她簡直言听計從到了連他都嫉妒的地步,這也就是她膽敢如此囂張的原因。坦白說,他怕死了她會將他的過去當作連續劇講給他老婆听,天知道以她聒噪和八卦的程度,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跟他老婆講?
于是,他只好說︰"我今天要早退,去接我老婆小孩回家,不如你也跟著放假好了。"
"真的嗎?"放假她最愛了。"這樣算不算是怠忽職守?"
"當然不算,這是我命令你的,算出差。"
"那表示我可以領出差費嘍?"她小心地確認。
"隨便你要領多少啦!"羅千紘在氣得腦中風前先一步離開她了。
"這麼沒耐心?"她細細念︰"真是令人傷腦筋的家伙。"
她踱步到會計室,跟會計請款一千元。
"李娃,你又要出差啦?"
"真沒辦法,老板沒人性呀。"
"辛苦你了。"會計一邊拿錢給她,一邊同情地說︰
"錢歹賺喔。"
"說的也是。"會計點點頭,總裁秘書的薪水跟她這個分公司的小會計差不多,真令人同情。
她哪里知道,李娃兒還有另外一份薪水,是直接由國外鉅世集團的總部直接匯進她的戶頭,那筆錢,絕對會令同情她的小會計恨到眼紅地。
天氣很好,只除了藍藍的天空有點刺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好討厭藍色的天、藍色的海,只要是藍色她就很討厭。
豹子他們知道她要來台灣時非常反對,可是她說什麼也想到鉅世上班,這種錢多事少的工作,真的很難再找到第二個。于是她"包袱款款",不顧眾人的反對,獨自一人飛過半個地球,來到這個看地圖也很難找到的祖國。
既然天氣這麼好,她決定到淡水去一趟。
她搭了紅線捷運,經過水筆仔叢生的紅樹林,來到終點站淡水。
她啊,很討厭藍色的海,可是又愛去海邊︰很討厭藍色的天空,又愛朝著無際無邊的藍發呆。沒有去看海的日子,她就搭捷運到淡水,舒解自己的恐藍依賴癥,這實在是一個矛盾的病。
淡水的下午,天空和水呈現漸層的藍和紫色,霧蒙蒙的,美得很詩意。
因為不是假日,所以人潮不多,在河岸有一家可以喝飲料的咖啡廳也叫做淡水,她常常到那里,坐一個下午,發一下午的呆。
今天應該也不例外吧?
她點了一壺水果茶,還沒喝上一口,就听到有一個人喊她的名宇。
"女圭女圭?"
他的神情有一種壓抑的激動,他有一雙她恐藍依賴癥的眼,他是個外國人?
"嗨!"她用英文跟他打招呼。"午安。"
他看起來像是受到很大的打擊一樣,蒼白的臉好像快昏刨了。
"你要不要坐下來?你看起來情況不太妙耶?"
他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坐在她的對面,侍者過來問他要什麼,他點了一杯咖啡。
"你怎麼會來?"他用中文問她。
"天氣很好,我就來了。"她笑。
"我……我是指,你怎麼會來台灣?"
"我來工作。"
"是嗎?"
"你剛才叫我的名字,你是不是認識我?"
"嗯。"他點點頭。"女圭女圭,你忘了我是誰了嗎?"
"你是誰?"她還是笑。
"我以前曾經住在南非,跟你一樣。"他澀澀地說︰"斐京華僑公學,我在那里念過書。"
"真的?我們做過同學?"
"我坐過你旁邊。"
"真的?沒有道理我會忘記長得這麼漂亮的人嘛!"
"你的茶要冷了。"他提醒她。
"喔。"她端起茶杯喝茶,感覺心跳有點急。她以為自己對帥哥免疫了,總裁帥得一場糊涂,她卻絲毫不受影響,沒希望告訴過她,漂亮又不能當飯吃,漂亮的男生注定傷女孩子的心。
"你為什麼要一直看著我?"
"喔,對不起。"他有點不情願的將視線轉開。"請原諒我的失態。"
"沒關系,我不介意。"
"我請你吃蛋糕。"他指menu。
"不好意思給你請。"李娃兒的個性一向都是先天下之A而A,沒有便宜不佔的,可是眼前的帥哥,主動說要請她,她卻不忍心,不曉得自己哪根筋不對了?
"以前我常常給你請,現在我總算可以請你了,不要拒絕我好嗎?"
他的語氣有一點懇求的味道,彷佛請她真的很重要,所以她點了一份最便宜的蛋糕,當然這也不符合她的本性,可是她就是這麼做了。
"你可以告訴我你叫做什麼名字嗎?真抱歉,我連你的名字也忘了。"她很不好意思地說,彷佛忘了他的名字是一件很可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