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請求?」徐慕陵揚高眉問,又恢復那犀利睿智的模樣。
「每日午後來陪我一個時辰。」她猶豫了一下,囁嚅道。
「就這樣?」
這對於一個妻子來說並非奢求,本是他身為相公應該做的事,不是嗎?而現在她竟然要用「請求」這個字眼拜托他,可見他這個丈夫有多失職,多麼的冷落她。
「好。」他真該好好反省一下。
「謝謝。」芊芊感謝的對他一笑。
這笑容讓他心中更為慚愧。
第八章
芊芊不再害怕,不再逃避,想爭取應該屬於自己的一切,所以她放下女子的矜持,主動為自己的婚姻努力。
接下來的日子,徐慕陵也對她改變了態度,不但時時派人送東西來給她,每日也會騰出時間陪伴她。盡避他還是一樣忙碌,但無論再累,他每日午後還是會出現在她房里,與她談天、對弈。
只是,不管他對她多好,多周到,他夜里依舊睡在書房,並未曾留在房里與她同床而眠。
她想,他心里還是除不去屬於和樂的陰影吧。
「你說,他是不是還把我當作和樂?他會不會根本忘了我是邵芊芊?」最近閑來無事,芊芊就坐在七彩面前與它說話。
許許多多對他說不出口的話,都可以暢所欲言的對七彩說,因為它只是一只鳥,永遠不用顧忌它會像人一樣碎嘴,到處亂說。
「不會的,和樂郡主有和樂郡主的好,小姐也有小姐的優點啊,侯爺早晚會分清楚這一點的。」剛洗完衣服的彩雲從外頭走進來,就發現她家小姐又在對鸚鵡說話了。「我說小姐,你別一天到晚把心里的話對一只鳥兒說,真想講的話,該去找侯爺一吐愛意才是啊。」
「死丫頭,你越來越貧嘴,是不是皮癢,要我打你?」芊芊佯裝生氣,站起身走向她,揚手想教訓這個逾矩的丫鬟。
彩雲一慌,連忙向屋外逃去,結果與剛翻牆進來的永慶兄妹差點撞在一塊。
「哎呀!彩雲,你這是干什麼?越來越莽撞了。」安樂被撞疼了膀臂,生氣的責備。
「我不是存心的啊,郡主,是小姐要打人。」彩雲可憐兮兮的辯解。
「打你?你做了什麼錯事?」安樂眼楮一亮,幸災樂禍的問,湊熱鬧的事情她最喜歡了。
「就是……」
「彩雲,閉嘴。」芊芊急忙喊住她。「你再亂說,小心我不饒你。」
這嚴厲的警告果然令彩雲乖乖的噘著嘴站到一邊去。
「今天怎麼夜未深,兩位就來了呢?」芊芊轉頭向兩人問道。
「因為今天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安樂神秘兮兮的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準備踏出這院落。
「你們這是要干什麼?」望著前方那道拱門,芊芊一驚,立即止住腳步。
「放心吧,陵哥哥奉命陪皇上狩獵去了,要好幾天後才能回來,現在正是你展現當家主母威儀的時候。」
「對,咱們努力了這麼久,現在是讓你學著怎麼做當家主母的時候了。」永慶含笑催促著她,幫著安樂把她拉出去。
「不,不行的。」芊芊慌張失措,不斷的想逃回屋里。
但一個人的力氣怎麼抵得過兩個人,何況其中一個還是懂得武功的大男人,沒一會兒,她就被他們拉出院外。
「站住。」果不期然,兩名侍衛立即把她攔住。
他們雖然早知道小郡王兩兄妹總是趁夜潛入,但由於周總管要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他們也因為怕觸怒這兩位貴客,不敢把事情稟告侯爺,但此刻少夫人要踏出院落卻是萬萬不能,因為侯爺命他們禁止少夫人出去,若是違背侯爺之令,極有可能受到嚴重的懲處,他們誰也不敢抗命。
「小郡王、郡主、少夫人請原諒,末將職責所在,請少夫人回去吧。」其中一人躬身道。
「放肆,膽敢阻擋少夫人,你不知道少夫人是由皇上賜婚嗎?連老夫人跟侯爺都要禮讓三分,你是不是想讓少夫人告到皇上面前去,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一向笑臉迎人的永慶突然變得威厲無比,厲聲斥喝。
兩名侍衛嚇得面面相覷,一愣之後跪倒在地上。「小的不敢,請少夫人原諒!」
再怎麼說,侯爺無論如何大也大不過星上,不過他們實在也有他們的難處啊。
永慶也深知這一點,見恐嚇收效之後,馬上又露出溫和的笑容。「你們放心吧,少夫人宅心仁厚,有任何事情會替你們擔著,不會讓侯爺處罰你們的。」
他這麼說,讓侍衛們松了口氣,安心的退到一旁讓出路來。
就這樣,芊芊算是踏出了成為侯府女主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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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雲看到小姐終於能夠揚眉吐氣,開心得像是飛上天,不斷的向永慶兄妹道謝。
「芊芊,這淮遠侯府雖然不算太大,可是上上下下的奴僕加起來也有七、八十人,不如我把他們全部叫來,讓你一個一個對著名冊認人如何?」安樂熱心地說。
「不、不,千萬別這麼勞師動眾,如果可以的話,帶著我跟彩雲四處逛一圈,我自己看看就行了。」入府這麼久,她到過的地方其實不多,應該要好好的見識一下,實際看看那些下人們工作的情形和他們的住處才對。
「芊芊說得對,是應該要靜靜的觀察。」永慶附和道。
「對,小姐這叫微服出巡。」彩雲突發奇想的插嘴。
「那我們不就成了巡府大人身邊的小卒了嗎?」安樂哈哈大笑,挺胸插腰,鼓起腮幫子裝出威武的模樣,逗笑了所有人。
「走吧,跟我來。」永慶一頷首,在前頭帶路。
芊芊和彩雲就這麼拿著名冊,跟著兩兄妹走遍府里大大小小鎊個院落,連廚房、柴房、洗衣房與下人居住的房舍都不放過。
看過這些地方後,芊芊發現,徐慕陵不僅是個寬容的主子,對待下人也很大方,就拿他們居住的房舍來說,兩個人一間房,比起一般人家七、八個下人擠一個大通鋪實在好上太多。
而且下人居住的地方分為兩個院落,與主人居住的樓閣有段距離,並有自個兒的廚房,乾淨而且舒適,起居用物樣樣不缺,不是一般官宦人家可以相比的。
他真的很懂得照顧下人,可是不知為何,她卻隱約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勁,好像每個見到她的下人都似乎很怕她,對她恭敬又疏遠。
為什麼呢?
再看看對面走過來的周福,他面對那些下人時也是一種高高在上,將之視為低人一等的感覺。
淮遠侯府里的階級之分似乎特別明顯,與她娘家上下打成一片的融洽氣氛比起來,相差得太多。
她正滿腔疑問,思忖著為何會如此時,身後不遠處的一陣騷動吸引了四人的腳步,將他們的注意力拉了過去。
「春花姊你看,我沒說錯吧!這金戒指真是她偷的。」一道尖銳的聲音從下人的房舍里傳了出來。
「不……我沒有,這金戒指是我在洗衣服的井邊撿到的,不是我偷的。」另一道女聲焦急的哭泣著。
「哼!撿到的?那我怎麼不撿到呢?就你一個人好運,偏偏撿到這樣好東西,我看八成有鬼。春花姊,你該好好的教訓她,不然她不會說實話。」尖銳的聲音惡毒的慫恿著。
春花似乎被說服了,作下決定道︰「好,這件事情也別驚動上頭的人,我們自己處理了。銀兒,你是要老實承認呢?還是我教人把你吊起來拷打一番,你自己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