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一種,他都無法想象一雙骯髒的手曾經企圖染指她。
他無法克制心里的怒火,無法想象她被別的男人擁抱。
正當他快被那股狂亂的怒焰所焚燒時,右邊通往他房間的小徑上,突然傳來敖福和敖壽急急趕路的聲音。
「走快點,少爺發那麼大的火,把少夫人帶回房去,鐵定要出事。」是敖福的聲音。
這兩位老人家一向關心荊兒,會這麼緊張她也不是意外的事,為免听到兩老向他嘀咕嘮叨,敖天決定轉移腳步繞道而行。
可是才移開幾步,就被兩老後面的對話給震住了,兩腳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會出什麼事?只要少爺不知道老爺跟老夫人的死跟少夫人有關,就不會出什麼大事。」敖壽說道。
「噓……小聲點。」敖福一听敖壽這麼說,立即指責的捂住他的嘴,避免他再說下去。「你說這話是想害死少夫人嗎?你明知道當年那場闢司是我倆費了好大的勁,傾盡家財才讓少夫人月兌困的,說好了誰都別提,你還提!」神經兮兮的左右張望一下,幸好沒人听見。
「是是是,別說,咱們倆都閉緊嘴巴別說,好吧!」敖壽也自覺失言,跟著急忙看看附近,確定沒有人听見之後,才自責的拍拍嘴巴,連聲道歉,「是我老胡涂了,光顧著擔心少夫人,亂說話,下次會注意。」
「還有下次?留神點。」
「是是是,留神……留神。」敖壽不停的點頭,跟著敖福走遠。
兩名老僕走後,敖天才慢慢從樹後走出來,因為剛剛听到的消息太驚人了,以致一時無法接受的怔在那里,動彈不得。
他剛剛听到什麼了?壽伯說爹娘的死跟荊兒有關?!是什麼有關?
一連串的疑問像排山倒海般的襲來,讓他承受不住的踉蹌倒退幾步。
齊士麟帶著敖雲回來,剛想到廂房去找他,就見他一個人臉色難看的站在林中。
「齊叔叔,你看是爹。」敖雲手里拿著紙鳶,開心的喊著要跑過去。
可是齊士麟瞧出敖天的神情不對,硬是拉住他的領子,不讓他靠近。「齊叔叔有話跟你爹說,你先回房里去找娘如何?」
「好。」敖雲乖巧的點點頭,拿著紙鳶跑走了。
齊士麟目送他離去之後,才舉步走向敖天,可是人還沒接近,就見他腳步一轉,朝外走去。
「敖天,你上哪兒去?」輕功一躍的攔在他面前。
「走開,別煩我。」敖天奮力朝他打出一掌,擊退了他,人也跟著縱身一躍,翻出了圍牆。
☆
齊士麟不死心的追在敖天身後,跟著他一起出了敖府大門,來到人潮聚集的大街上。
「干什麼火氣這麼大?你爹娘都死了兩年了,沒必要現在才來哀悼吧!」擺張臭臉想嚇誰?
「我告訴你我現在心情不好,誰都別來惹我。」他揮拳一掃,把身邊的齊士麟掃退了三大步。
齊士麟撫著胸口直罵他沒良心。「倒楣跟你當兄弟也不是三天兩天了,會被你嚇走才怪。」厚臉皮的再跟上去,直纏著他問︰「你不會是為了在門口听到敖玉樹的話,跟荊兒鬧不愉快,才發脾氣吧?」嗯,有此可能。
「不要跟我提她!」敖天怒吼,加快腳步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疾行。「如果你是想替紫荊兒說話,那就免了,現在誰講的話我都不听。」
他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或不該相信誰了,他現在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大人的話不听,小孩子的話總不會是假的吧?」他使力一拖的拉住他,再好的脾氣都被他惹火了,再讓他繼續走下去,只怕自己也會追岔了氣。「你以為我帶敖雲出門,又哄又騙的為的是什麼?還不就為了我們在門口听到的那些話?起先我也存疑,跟你想的一樣;可是問過敖雲之後,再努力的一推想,就發現事情不對勁。」
站著說話挺累的哩!吧脆拉著敖天在一旁的小攤子坐下,叫了兩碗豆腐腦喝。
「這件事情我想過了,也問過了。當年敖氏的宗長確實有叫紫荊兒改嫁,但被她拒絕了。這其實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因為那時候你是死人嘛!一個雙十年華的青春姑娘,沒必要替你守一輩子寡吧!所以你吃人家這個醋不對,不應該誤會人家。」抓起一碗豆腐腦,一口氣就喝了一大半。
左一句「人家」,右一句「人家」,他中田飄飄的毒還真不是普通的深哪!
敖天懾人的眼楮一瞪,桌子「啪」一聲被他打得震天響,兩碗放在桌上的豆腐腦也跳了起來,差點摔落地面,幸好齊士麟眼明手快的接住,救那兩碗豆腐腦幸免于難。
「我沒有誤會她,只是回想起這一切,有太多的疑點。」他憤然的站起來,卻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臉色一凜地重新坐下。
這是怎麼回事?如何會痛成這樣?
「疑點是有,但你應該相信紫荊兒才對。試想,紫荊兒要是跟敖玉樹那小子有關系,干嘛苦哈哈的替你守住家園、守著這個爛攤子受罪呢?她大可以去投靠對方,跟他一起錦衣玉食的享受榮華富貴,而不是留在那里飽受欺凌。我听敖雲說,敖玉柱曾經威脅全城的人不許賣東西給他們吃,還不斷帶人上門去搗亂,連敖福、敖壽都曾經被打傷過。這樣悲慘的情況下,紫荊兒還堅持要幫你守住家園,光是這份堅強的信念,就值得你相信她了。」齊士麟沒有發現他的異狀,徑自喝著豆腐腦數落。
真不知道這小子的腦袋在想什麼?這樣好的姑娘也值得他懷疑?
「也許是罪惡感或內疚吧!」敖天冷哼,胸口的那陣疼痛正在不斷加劇,痛得他冷汗直流。
「什麼意思?」齊士麟不解的問。怎麼看都覺得敖天的反應太奇怪了,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嗎?「是兄弟就沒有秘密,有什麼話直說。」
「我不是想瞞你,而是還不確定。」敖天吼道,捂著胸口站起來。「我懷疑爹娘的死跟她有關。」
「這怎麼可能?」齊士麟不相信的叫,「我看她不是那樣的人。」
「你如何相信?」
「那你又是如何懷疑?」齊士麟反問回去,「她是你的娘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她才對。」
齊士麟的話引起敖天的思忖,紫荊兒那雙清澈無垢的眼眸浮上他的腦海,他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埃伯、壽伯是最關心她的人,他們不會說謊,不會陷害她,更何況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听。
「這件事情我會親自找太伯公問清楚。」他勉強的想離開,卻只走了一步,就頹然倒地,嘴唇顫抖的呈紫黑色。
齊士麟一驚,馬上扶起他,把住他的脈。「糟糕,他中毒了!」想也不想的背起他,展開輕功奔回去,找大夫急救。
☆
敖天中毒,敖府上下陷入一片混亂,紫荊兒更是急得面無血色,寸步也不肯離開床邊。
「大夫,怎麼樣?我相公會不會有事?」大夫一診完脈,荊兒就忙著問,半點也沒讓大夫有喘氣的機會。
「這……敖公子中的是劇毒,這毒一入人體內,不會馬上發作,卻會快速的蔓延至周身。一旦毒發,就會如洪水猛獸般不可收拾。敖公子內功深厚,雖然能夠撐得一時,但毒已經擴散,實難醫治,即使能夠解毒,也會雙目失明,因為眼楮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林大夫臉色凝重的一嘆。
「失……明……」
荊兒無措的呆楞在原地,全身的氣力仿佛都被抽光了一般,癱軟在椅上。「他是這麼高傲的人,怎麼能夠忍受得了這種痛苦?大夫,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荊兒滑跪在地上,淚如雨下,不斷的叩首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