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我是明宣皇太後,是德宗皇帝的母親。我誠心地請求你,保佑我的孩子,保佑他身體健康、百病不侵,無憂無慮,國泰民安,我請求你了。」太後臉上有著對親生兒子無限的關愛跟慈祥。
那一刻他被深深的震撼了。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母親會恨他,恨他奪走了她的權勢,恨他疏離了她。
可是她的祈求他听到了,也知道她是真的疼愛他,不但不怨恨,還真心誠意地祈望他當一個凡事順心的皇帝。
在那一刻他卸下了心防,卸下了時時提防太後篡位奪權的疑慮,滿懷感動地走向她。母子倆第一次拋份和尊嚴,坦然以對。
但是這份感動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他和太後滿心歡喜,想去找冰奴,為她費心的安排致上謝意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她的背叛。
緊緊與情人相擁的她,甚至沒有發現他們一行人的接近,猶自沉浸在與情人私會的喜悅里。
這叫他如何不怒、不妒?
他第一次真心愛上的女人,竟然愚弄了他,不只欺騙他的信任、他的感情,還踐踏他身為帝君的尊嚴。
這樣的女人不可原諒,絕對不可輕饒。
冰奴被他搖得一陣天施地轉,餓了兩天的胃禁不住抽搐想吐。
「我沒有背叛皇上,我只是想幫你跟太後而已。」她難過地閉上眼,強忍了胃里的不適,臉色蒼白似雪。
激怒中的德宗並沒有察覺她的異狀,兀自緊握住她的雙臂,手指深深地陷入她的肉里,衣袖下的雪白藕臂只怕已淤青斑斑。
「住口,住口……你給我住口!你以為我還會受你欺騙嗎?你分明是利用我跟太後來幫助你私會情人,你想跟他雙宿雙飛逃離高麗,逃回宋國是不是?」他忿忿地打斷她的話,兩眼像要噴出火般地瞪著她。
「我沒有,你不要冤枉我。」冰奴的臉色更加慘白,一陣反胃,差點嘔出酸水,她趕緊掙月兌他鉗制的雙手,捂住嘴奔到一邊干嘔。
「你怎麼了?」德宗劍眉一蹙,憂心地奔過去扶住她。
但伸出的手還沒有拍上她的背,就倏地停住。
一陣疑慮盈滿他的心里。
「樸尚宮。」他低喝地喊道。
「是,皇上。」幾乎是立刻的,樸尚宮拉開門,躬身立在門前。「立刻傳太醫,馬上!」
希望事情不是像他想的,冰奴沒有懷孕,她不會這麼對待他……她不可以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
不行……不行!
☆☆☆
太醫的診斷結果出來了,冰奴真的懷孕,還是將近四個月的身孕。
一臉鐵青的德宗,神情陰霾得可怕,他憤怒得想殺人。
「是那個男人的嗎?」
她隱瞞懷孕,是為了保護那個男人。
冰奴無法置信,從床上爬起來,望著他冷殘的臉,「你說什麼?」
「我有說錯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那個男人的,他到底出入皇後殿多久?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他究竟是誰?值得你為他如此?」他緊握拳頭揮向一旁的衣櫃,將華麗的櫃子擊出一個洞來。
她真是個厲害的女人,知道如何傷透男人的心。
「他是南空白?是你在寒谷就認識的男人?」他咬牙切齒恨恨地問道。
冰奴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你知道寒谷?」
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卻一直沒有將她治罪?
「果然如此。」德宗將她的驚愕當成是默認,沉痛地咽下喉間的酸澀,悲愴地轉過身去。
「當我听到變臉的消息,就猜測到你的身份可能有問題,所以我派人去宋國查了,第一次查回來的消息是宋國公主失蹤的消息,第二次我派福孝君親自去查,就連你在寒谷的一切都查出來了。
「可是我沒有追究,沒有治你的罪,因為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即便你後來騙了我,可是我還是願意忍下。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心,對你有情、也有愛。我可以放下一國之君的身份,不計較你的出身,認定你為一生摯愛的妻子,可是你呢?卻一再地欺騙。我不能再姑息,不會再原諒你們了。我要向宋國討回公道,要殺了南宮白,還要處決所有幫助你欺瞞我的人。
「這是你說謊的代價,是你欺騙我這個一國之君所必須付出的責罰。包括那些幫助你欺瞞我的宮女,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既然從你的嘴里問不出什麼,那就由那些宮女來回答吧,包括淑嬪和金嬪中毒的真相。我相信在禁府的嚴刑拷打之下,她們會誠實,會比你坦白。」
說完,德宗便冷酷地轉身欲拂袖離去。
「等一下。」他的告白讓她震撼,也讓她的心怦然一動,可是他最後的話,卻同時宣告了對她的絕望。
冰奴好感動,也好懊悔,她恨自己沒有及早發現他的心,也害怕他真的去傷害其他無辜的人。
她奔到他身前,緊緊拉住他的衣服。「你想對無辜的趙尚宮她們動刑嗎?她們沒有錯,什麼都沒有做,你不能這麼殘忍。」
恐懼席卷冰奴全身,老邁的趙尚宮和嬌瘦的雀兒、喜和怎麼禁得起禁府的審問?怎麼能夠受得住毫無人道的嚴刑拷打?
「別因為我而傷害無辜的人好嗎?」
「無辜?你以為她們無辜嗎?」德宗毫不憐憫地將她推開,任憑懷孕的她跌落地上。「在她們幫忙你欺騙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而且毒是誰下的,我也要追究到底。」
言下之意,是要把下毒的罪名扣到她的頭上了。
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毫不知情的雀兒她們會活活地被打死,因為她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夠了,傷你心的是我,你為什麼要那麼冷酷無情呢?為什麼一定要賠上那麼多人的性命呢?」
「我冷酷?我無情?」德宗蹲子,一手拉住她的手,另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冽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是誰逼我冷酷無情?是誰逼我要人的性命?是你!是你將她們推入鬼門關,是你指使她們背叛我,她們是代替你受過。」
他的大掌掐住她縴細的脖子,緊得讓她不能呼吸,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是那麼的恨她,恨得要她死嗎?不,那樣還算仁慈,殘酷的他不會讓她就這樣死了,他會要她活著受罪。
丙然,在她將要窒息之前,他松開了手,讓她得以大口大口的吸著空氣。
毫不憐惜的冷瞳,漠然地的看著她,「韓內官。」
「在。」拉門一開,一身綠衣的韓內官站在門外。
「傳我的旨意下去,命令禁府提調所有皇後殿的尚宮、宮女嚴刑審問,沒有問出我要的答案之前,審問不能停止。」
「是。」韓內官隨即離去。
「等一下……等一下。」冰奴不顧喉間的灼痛,拼命地爬起來沖向門口,想叫住餃令而去的韓內官,但她的身子被德宗攔住,被重重地推摔到地上。
「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她們會熬不住,會被拷打致死的。」忍住那一記重摔後的月復部疼痛,冰奴撫著肚子爬回他的身邊。「求求你放了她們吧,如果你真要一個罪名,那我承認,什麼都承認。毒是我下的,人是我偷帶進來的可以吧,別傷害無辜的人。」
反正她已經傷了心,他也絕了情,那有沒有被冤枉都無所謂了。
只要雀兒她們不死,不被她連累,那一切她都可以擔下。
「你承認?你認罪?」德宗的神情一冷,原本還抱有的些微希望,也隨著她的話幻滅。
她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蛇蠍心腸啊!
德宗冷漠地向後退開身子,拒絕她的踫觸。「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審問不會停止。至于你……將被軟禁在皇後殿內,一點水、一粒米都不許送進來,直到你的罪名確定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