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豈是她所能預料到的?她只是想幫他呀!
偏偏他不領情,不了解她的一片心意,還要遷怒於她。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把他的命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她多不希望因為自己,而連累到他的前途跟安危。她只是想保護他,難道這也錯了嗎?
"你到哪里去?"見她轉身想走,秦千里大步上前,迅速的拉住她。"我話還沒有問完,沒有我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許去。"
是他的疼寵慣壞了她,令她失了分寸。
"你的命令?"她淒然一笑,緩緩的點點頭。"是的,我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我忘了自己只不過是你花錢買來的玩物,我有什麼資格在你面前說話呢?"
對秦千里而言,白苑兒的話不但是種挑釁,更深深的刺傷他的心。難道他這段日子來的深情付出,換來的只是一場交易而已?一個買與賣的交易。
"你看輕了自己,也看輕了我。"他咬著牙低聲嘶吼。
"不是看輕,而是事實。如果今日買我的不是你,而是另一個男人,我也必須陪著他過一生,不是嗎?"
"你太過分了!"秦千里揚手甩她一記耳光,打偏了她仰起的臉,同時也打掉了他付出的情。
"人家說花娘無情,我卻以為自己踫到個意外,誰知是被我自己欺騙了,你跟其他的妓女沒兩樣。"
秦千里憤恨的話語像針般的刺入白苑兒的心里,心口的痛令她的臉龐失去血色。
"你走吧,帶著你的乾娘一起走,既然無情無心,就沒有再留在這里的必要。"
他秦千里要女人,多得是排隊等候他青睞的女人,不在乎少她一個。
見他毫不留戀的走了,白苑兒強忍的淚水終於滾出眼眶,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的滑落臉頰。
"大人,真的要小的繼續假扮鬼面大盜嗎?"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站在花廳的一角道。
他是韓國信帶來的親信之一,是韓國信經由傷員外的描述,選出來與鬼面大盜身形相似的人選。
會選他來假扮鬼面大盜,是因為真正的鬼面大盜遲遲不肯現身,讓韓國信等人找不到秦千里的罪證,失了繼續留在江南的理由,所以他才想出了這個一石二鳥的計策。
這一計果然奏效,不只引出鬼面大盜,還引出他的同黨──那個身穿夜行衣的人。
"他現在已經有了防備,若我再出現……"只怕送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韓國信當然知道他在怕什麼,但是假鬼面大盜若不出現,秦千里就會懷疑到他頭上,所以假鬼面大盜必須再次出現。
"你放心,我會多派幾個人在附近掩護你,不會有事的。"萬一露餡,也可以乘機殺人滅口。
狡詐的韓國信,心中暗自傲好打算。
"還有一件事情令屬下很懷疑。"
"什麼事?"
"就是真正的鬼面大盜武功並不高,只是普通而已。"
"不高?"韓國信聞言,懷疑的皺起眉頭。"如果武功不高,秦千里為何拿不下他?"
"所以這才奇怪,雖然那夜林子里有兩個人,但憑秦大人的身手,手到擒來應該很容易才對,可是卻讓人逃掉了,只怕其中有不為人知的內情。"
"這倒是個好線索。"韓國信陰側側的彎起唇角,復仇的快意在胸中燃燒。"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大人請吩咐。"
"我要你把秦千里的女人偷來給我。"他要讓秦千里知道玩弄他的下場。
"可是鬼面大盜從來不偷女人的啁!"這豈不是自己泄底?
"以前不偷,並不代表現在不會偷,尤其偷了秦千里最在意的女人,那就更不一樣了。"他會心亂,會瘋狂。
如果鬼面大盜真的跟秦千里有交情的話,一定會來幫他偷回白苑兒,屆時……嘿嘿嘿!他就等著欣賞好戲了。
"是,屬下遵命。"
瘦小男子朝他行個禮,立即轉身離去。
被秦千里趕出府的白苑兒,扶著花落水茫然的走在大街上,她憔悴的神情引起路人的側目,大家都好奇一向被巡撫大人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她,何以淪落到這個地步。
難道真的如人所說,男人貪鮮,只是一時的情迷,很快就喜新厭舊了不成?
一些好事的婦人想靠近探問隱情,卻被花落水嚴厲的眼神給嚇退了。
白苑兒渾然不覺自己引起的騷動,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思里。
他不要她了,真的不要她了嗎?
兩人相處時的纏綿、甜言蜜語,不住地在她腦海里縈回,痛徹了她的心,也熨燙了她的雙眼。
止不住的淚再一次簌簌的落下,驚嚇了花落水,也惹起眾人的議論。
白苑兒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軟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愛他,而心竟能痛得如此厲害。
以往的她一直堅守著自己的尊嚴,不讓自個兒的心臣服在他的柔情里,原本以為她做得很好,豈知她早把一顆心淪陷了,淪陷在他深情摯愛里了,無誰如何也跳月兌不出來。
若是早知無法跳月兌出來,她又何必堅持呢?
如果可以重新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在乎名分、在乎尊嚴,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他,只要有他相伴,她可以奉獻一切。
但來不及了,被她親手打碎的心,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他不會再給她任何的機會,不會了……
白苑兒不斷滴出的淚,讓花落水心疼極了,看著她無神的眼、蒼白的容顏,當乾娘的卻是無能為力,只能一再地安慰。
"放心吧,丫頭,大人只是一時氣惱,他不會離開你太久的。"
白苑兒悲傷的搖頭。
乾娘不會懂的,一顆付出真情的心,被她傷得如此重,他是不會再回頭的。
正所謂情深恨也深,千里不是一個薄情的人,正因為不薄情,所以才會把對她的情看得如此重,不惜拋下名譽跟前程,以兩萬兩的巨資為她贖身。
因為深情,他才能不顧街坊的流言,執意要了她。
結果她回報他的是什麼?
除了一連串的麻煩跟傷害外,什麼也沒有。
"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苑兒夫人啊!怎麼這般狼狽啊?是不是被趕出來了?"
與白苑兒擦身而過的豪華馬車,突然停下來,掀起的車廉里,出現浣浣、蘇蘇、青艷跟秦千里的身影。
三人像是要向她挑釁似的,柔若無骨的嬌軀直往秦千里的身上靠。
而秦千里呢?白苑兒含悲的眼眸緩緩的對上他的眼,看到其中的沉郁與冷漠。
她心痛的別開眼,不發一語的扶著花落水想離開。
她不願看到他的絕情,也不想看到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尤其是那三個以媚功見長的女人。
"上哪兒去?遇到舊時姊妹,連聲招呼都不打嗎?"三個女人中靠她最近的浣浣伸手拉住她,咯咯笑道。
"巡撫大人要邀我們到府里跳舞、喝酒,你想不想去啊?"蘇蘇譏笑著。
"她哪能去啊?蘇蘇,你忘啦,她被趕出來了,是大人不要的破鞋、棄婦,巡撫府這麼高貴的地方,她哪進得去?"
"說得也是,有些人啊,一時的得意,就以為是一輩子的得意,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也不過就是青樓里的打雜丫頭嘛!"
"對啊,連大姑娘都稱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