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尋芳閣今晚有個盛大的初夜拍賣會。"
"可不是,听說她的美不輸給尋芳三姝,是嬤嬤偷偷栽培好久的美人,打算用她來打響名號。"
"那一定很轟動。"
"當然,听說叫價的銀兩已經高到一百兩,是咱們一年半的薪俸呢。"
"哇!那可不是咱們玩得起的,只能看看過乾癮。對了,她叫什麼名字?"
"白苑兒,一听就知道是個迷人的娘兒們……"
白苑兒的名字一傳入他耳里,衙役們接下來的話秦千里完全听不進去了,他倏地站起來,不敢置信的緊捏著拳。
不可能,怎麼會是他的苑兒呢?那個驕傲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苑兒,怎麼會答應以拍賣的方式,將自己委身給陌生的男人呢?
他忍不住奔出去,跳上馬趕往尋芳閣求證。
但眼前的一切卻叫他不得不相信,輕紗薄裙的白苑兒就坐在高台上,供台下的男人們鑒賞,她柔順的端坐著,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她一定是出於自願,不然以她的身手,任誰也勉強不了她,既然她自甘墮落,他又何必為她神傷呢?
但他的眼神就是不受控制的瞟向她,瞧著她比以往更出色的姣顏,更加的嬌美。
白苑兒也抬頭看到他了,看見他臉上的輕視,她無比的心痛。
他永遠不會知道,是誰造成了她必須出賣自己,是誰害得她如此的低賤。
秦千里臉色陰沉的轉開頭,擁著蘇蘇往里面的房間走去。
白苑兒垂下眼,對著台下垂涎著她的男人們,投以一記輕諷的笑。
秦千里心情煩躁的在蘇蘇的房里喝著酒,一杯接著一杯,腦海里不斷浮現白苑兒與別的男人相擁的一幕。
此刻的她,怕已成為男人的玩物了。
這樣的女人,本不值得他再眷戀,但奈何她釣倩影卻一直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大人,您干嘛生氣,是蘇蘇伺候得不好嗎?"蘇蘇柔弱的模樣,最能迷惑男人的心。
可是現在,盡避她施盡了媚功,就是引不起身旁男人的注意。
"大人。"她那副柔若無骨的身子,不住的往他身上靠。
這時,院子里傳來一串斥罵的聲音,吸引了秦千里的注意力。
"你這個賤丫頭,答應我的事情臨時想反悔?不過是叫你陪男人睡一覺而已,你竟然端著菜倒在客人頭上,你是想氣死我,跟我作對是不是?"老鴇一陣妒罵,氣不過的伸手擰了白苑兒一把。
原本錢拿了,人也被拉進屋了,以為啥事都沒了,誰知這賤丫頭會出狀況,在最後的關頭鬧脾氣喊後悔。
沒錯,李大爺是老了點,胖了些,也不愛干淨,但人家有的是錢啊!在尋芳閣里是認錢不認人,只要是有錢的大爺,姑娘們就得奉承著。
哪管這個男人是不是粗魯、愛玩些小花樣,姑娘們全都不許挑,一定得笑臉迎人的伺候。
尤其白苑兒是自小在這里長大,這里的規矩她更該懂才對。
可是現下她卻拿蹻,硬是要跟她過不去。
越想越恨,她手里拿著棍子,拚命的往白苑兒身上打下去。
起先白苑兒還忍著痛,任憑老鴇無情的打著,但最後還是禁不住疼,讓她不得不開口解釋。"嬤嬤……你住手,苑兒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不是故意你會拆我的招牌?"老鴇不肯住手的打著。
"不是,嬤嬤……苑兒沒這個意思,苑兒下次不會了。"白苑兒大病初愈,怎堪如此毒打,沒有多久,她便不支的倒在地上,身上滿是斑斑的血痕。
在蘇蘇房里飲酒的秦千里,離院子很近,自然也听出了白苑兒的聲音,他急急的走出來,就見幸災樂禍的青艷開口嘲諷。
"哪是什麼不敢,嬤嬤。她根本是瞧不起咱們,嫌咱們髒,比不上她的冰清玉潔,不然哪會被捏了一把,就把整碟菜倒在李大爺的頭上呢?說到底還不是恨你硬逼著她開苞接客。"青艷冷冷地道,嫉妒她最近的好運,不但得到嬤嬤的另眼看待,還引起秦千里的注意,不趁這個機會好好的報仇怎麼可以。
青艷這麼一提,老鴇在白苑兒的腿上又多擰了幾下,嘴上不停的罵她忘恩負義。
"你當自己是什麼?千金大小姐是不?你不過是我花錢買來的賠錢貨!我雖不是你親生的娘,好歹也拉拔你長大,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丫頭,怎麼就不會想著報答我呢?你要是有點心肝,就該為我掙些銀子,拉住些客人才對,而不是掀我的台子,壞我尋芳閣的名聲。"老鴇越說越氣,拿起棍子又是一陣打。
"你可別忘了,前些日子跟我借錢的時候說過什麼?你保證要乖乖的听老娘的話,隨我的安排,怎麼錢才拿到手,自己說的話就忘了,今天老娘要是不打醒你的記性,你永遠不知道什麼叫信用。"
不斷揮下的棍子,打得白苑兒無處閃躲,只能渾身顫抖的縮成一團。
被她倒了一身油膩,已經換了衣裳出來的李大爺,滿意的看到老鴇的處置,他走了過來,拿走老鴇手中的棍子道︰"嬤嬤,與其被你打壞了,不如給我吧。瞧她這副樣子,怕也無力再反抗了,今晚的銀子我可給得不少。"
語畢,曖昧的眼神往白苑兒身上一溜,嚇得她全身一顫,面無血色。
"不,不要……嬤嬤。"白苑兒慌得想拉住老鴇,卻被老鴇一腳踢開。
"什麼不要,有李大爺呵疼你,是你前輩子修來蚓福氣。"老鴇臉上露出奸笑,手一招,喚來身後的兩個保鏢,欲將人押人房間里。
"我不要……我不要,嬤嬤放了我……放了我……"全身劇痛難當的白苑兒根本無力掙扎,無助的眼神只能四處求救,不經意的瞥見站在廊下的秦千里,屈辱驚慌的雙眼立刻移開來,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她不能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盡避如此,秦千里還是看到她悲切的求救眼神,胸中的狂怒第一次涌現出來。
"住手!"他拂開依在他身上看好戲的蘇蘇,從廊道上躍下。"嬤嬤可知逼良為娼是犯法的?"
老鴇一愣,隨即堆起笑臉的走近,"哎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巡撫大人,真是對不住,小丫頭不听訓,壞了爺兒的好事。"
比她更快一步的是青艷,一扭撞開了有些豐腴的老鴇,嘴角揚起笑容,"大人。"
她身子一偎,就想靠入他的懷里,卻被沖過來的蘇蘇一把推開,嬌斥道︰"你現在招呼的客人是靳大爺,不是秦大人。"
青艷又氣又不甘心的跺腳回到靳大爺的身邊。
秦千里輕輕的推開黏人的蘇蘇,逕自走向老鴇。
"嬤嬤莫非忘了,官府明文規定,不許逼良為娼這條法嗎?"他的臉上罩著一層寒霜。
"這……"老鴇乾乾地一笑,"哎喲!我說秦大人,您對我這尋芳閣是最知道的了,嬤嬤我怎敢做逼良為娼的事,她是我幾年前買來的,有賣身契。偏偏這丫頭刁鑽得緊,白食了我這麼多年的米飯不說,前些日子還借了不少銀子,卻一點報答的意思都沒有,您說我能不生氣嗎?"
老鴇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敢開妓院,自是對大宋的律法有些了解,只要是寫有賣身契的娼妓,官府是一律不予干涉的,她就是沖著這一點,才敢理直氣壯的強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