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里雖然放蕩不羈,但腦筋卻很精明,他听過韋捕頭的分析後,也覺得事有蹊蹺,鬼面大盜這次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尋常。
"我也想過鬼面大盜可能不只一人,但這是最近的事,在此之前,鬼面大盜應該是只有一個人。"
"何以見得?"韋捕頭不解。
"因為他作案的次數太少,有點腦袋的盜賊在行動前,必定會先去了解欲下手對像家里的地形,與對象的起居作息,因為若沒有充分的計劃,極有可能失風,招來危險。所以之前的幾次,都是他一個人所為。"
"大人說得有理。"韋捕頭暗暗佩服,沒想到看似輕狂的秦千里,也有心思細密的一面,無怪乎他上任一年半來,屢破大案,原來憑的並不是運氣,而是憑他的聰明才智。
"那會不會是有什麼組織,刻意偽裝成他的樣子呢?"韋捕頭猜疑地問道。
"不可能。"秦千里搖搖頭,氣定神閑地笑著,打開紙扇,瀟灑地輕搧著風。"鬼面大盜不過是個地方小盜而已,不會有哪個組織看得上眼,偽裝成他的樣子四下作案,唯一的可能是鬼面大盜偷上癮了,起了貪心。"
這世上有誰是真正不愛財的,更何況是自己辛辛苦苦盜得的東西,全數贈給他人,豈能甘心,鬼面大盜諒必也是如此。
唉!枉費他先前還對此人有些好印象,如今全沒了,看來只好當他是一般的竊賊了。
既是一般的竊賊,那麼他就不能手下留情,該傾力捉拿才對。
"韋捕頭。"
"在。"韋捕頭躬身行禮。
秦千里提起案上的紙筆,批下全國緝拿的海捕文書交予他,"傳令下去,要所有衙役喬裝成百姓,監視惡名在外的有錢人,一有動靜,隨時向我回報。"
"是,屬下知道了。"韋捕頭領命離去。
"鬼面大盜,這次我為你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千萬別叫我太失望哦!"秦千里陰陰的冷笑著。
很快的,他就可以一睹鬼面具下的真面目了。
白苑兒將一袋金銀珠寶拿進花落水的房里,然後拿下面具露出一張清麗的俏顏。
"怎麼樣?你今晚的收獲豐碩嗎?"花落水從屏風後走出來,她也才剛回來,正打算換下衣服,就听見白苑兒進房的聲音。
"嗯,不錯。"白苑兒把袋子放到圓桌上。
"這些天來,我們所偷的東西,累積下來恐怕也有七、八千兩了吧。"
想到再干幾次,就可以為自己贖身了,她不禁笑了起來。
"你得小心點,我們可能已經惹火官府了。"花落水提醒她。
"知道了,乾娘,我會小心的。"白苑兒摟著她的脖子撒嬌。
"都多大的人了,還膩著乾娘。"花落水笑罵著拉開她。"快去把這身衣裳換下來,萬一被人看見了可不好。"
雖說現在是卯時,尋芳閣里的姑娘大都睡了,但還是有些過夜的客人偶爾會起來活動,要是讓人看見了她們這身裝扮,免不了又要多事。
"不,我想去北郊的李財主家探探。"先模清楚他藏錢的地方,今晚好下手。
"那你可得小心點,湊足了一萬兩,鬼面大盜就得消失,知道嗎?"
表面大盜已經驚動了官府,萬萬不能再扮下去了,不然遲早會出事。
"是,乾娘。我一定會讓鬼面大盜銷聲匿跡,再也不會有這個人存在。你趕快上床睡覺,這幾日你為了我,累得連覺都沒有好好睡,人都憔悴了不少。"
听她這麼一說,花落水走到銅鏡前一照,果然是憔悴了許多。這陣子她為了苑兒的事,確實是忙壞了,連白頭發都多了好幾根。
"出去時小心點,千萬別被人發現。"
"知道了,乾娘。我走了。"白苑兒盈盈一笑,轉身走出去。
晨曦漸露,李財主家的家僕已經起床,準備一天的工作。
潛伏在屋頂上的白苑兒悄悄移近李財主的臥房。因為最近她頻頻作案的關系,很多有錢人都睡不好覺,第二天一早起來,一定會去檢查金庫,看看是否有遭竊,而她即是利用這個時候,得知金庫的位置。
丙然,沒有多久,就見李財主匆匆走出房間,手上拿著一串鑰匙,急急走向酒窖的方向。
最近鬼面大盜不停作案,嚇得他把金庫里的財寶全部搬到酒窖里藏起來,心想這樣鬼面大盜就偷不到了。
可是輾轉一夜的心,始終不能安靜下來,每每睡覺前、起床後,都要來查看一遍,清點一下錢財有沒有少,就怕被鬼面大盜偷走他積蓄了一輩子的錢。
李財主打開門上層層的鎖,忐忑不安的走進去,快步走到他藏著金銀珠寶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細心的數了又數,確定一兩銀子都沒有少後,這才安心的舒口氣,拍拍胸口的笑了。
"還好,沒事。"他提著那串鑰匙,哼著歌走出來,再將門仔細鎖好後,這才離開。全然不知他的動作,已經讓人察覺到藏寶的地點。
埋伏在酒窖附近的白苑兒,待他走遠後,閃了出來,走近窖門仔細看著門上的鎖,察覺並不是十分難開,突然興起一個念頭,決定不等到晚上,現在就要動手。
她拿出一根細小的鐵絲,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開鎖,覆在鬼面具下的小嘴,不自覺的彎了起來,對自己的開鎖功夫得意極了。
她盡量不發出聲響的溜進去,然後關上門。剛剛李財主才來檢查過,應該不會有人再來,她可以好好的搜刮一番。
走下樓梯,放在酒窖里的不是酒,而是一箱箱的黃金跟珠寶,數量之多,遠遠超過她先前下手的對象。
白苑兒捧起一串串又圓又大的珍珠和黃金,開心的笑著,偷完這一次之後,她就可以金盆洗手,再也不用偷竊了。
而且還可以得到自由,不用再看嬤嬤的臉色。
她急急的拿起青布袋就拚命的往里面塞,彷佛要把這里的東西一次偷完般。
"你不覺得這麼多東西,一個布袋太少了嗎?"調侃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白苑兒一愣,慌忙的抬起頭,望向聲音來處。
只見秦千里一襲黃衫,手搖著紙扇坐在樓梯上,臉上掛著笑容,好整以暇的欣賞鬼面大盜的竊盜功夫。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白苑兒壓低嗓音的怒問,臉上的鬼面具讓人察覺不到她的驚恐。
這個該死的秦千里,他沒事不待在巡撫衙門或花街柳巷里尋歡作樂,跑到這里來湊什麼熱鬧。
難道真是跟她八字犯沖,非要一再破壞她的好事不可?
秦千里對於她的問題感到有趣的揚揚眉,"你不問我是誰,反而問我為什麼在這里,可見你該是認得我的,那就應該明白我出現在這里,為的是什麼了。"
他話聲方落,身形一拔,便如飛鴻般的掠下來,穩穩的站在她面前。
兩人距離不到十公分,駭得白苑兒連忙一退。
"你是來抓我的?"
第一次見識到他的功夫竟是這般了得,她微微感到害怕。
任誰都猜想不到,在秦千里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竟是個身手矯健的高手,迎上他犀利的銳眸,白苑兒心神一顫,知道今日她沒辦法順利的月兌身了。
"我是官,你是賊,你說我不抓你,要做什麼?"說完,秦千里以紙扇掃向她手上抓著的布袋,將珠寶打得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