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她有再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不會流連外面的花花世界,她會甘心留在寒谷里,做他的小妻子,只是這些都已經成為奢望了。
南宮白雖然冷漠,卻絕不是個自私無情和不識大體的人,他明白她無奈的抉擇跟痛苦。
「如果你死了呢?」
「也不能。」她靠在他肩上的頭微微地一搖,知道他想干什麼。「這問題我早想過了,也問過皇兄,他說以前是有在和親途中病死的公主,只不過依照規矩,還是得把公主的遺體送過去,依對方的國禮安葬,給予名分和地位,以表示信諾,所以你別白費力氣了。」
「這麼說不論生死,都要有一個公主嫁過去?」
「嗯,所以今生我只能負你。」她淚眼迷蒙地望著他,「你還會恨我嗎?」
知道她的萬不得已,他還能恨嗎?南宮白輕喟一聲,搖了搖頭,「不會了,但我不會就這麼死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走。」
「是嗎?」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依依不舍的兩人,在眾人的目光下,再次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第十章
南宮白昏迷了三天三夜,待醒來時,趙嬣已經不見了。
「可惡!冰奴、寒奴!」他大聲喚來屋外的兩人。
「谷主。」兩人推門而入,齊跪在地上。
「花奴呢?」南宮白坐起身,披上一旁的外袍問道。
「這……請谷主原諒,那天我們一進店里就被人點了昏穴,直至第二天才清醒,所以並不知道花奴的去處。」
「該死!」南宮白憤怒的一掌震碎椅子,並將桌上的茶杯摔得粉碎。「她竟然敢向我下毒!」
想起她施毒前的虛情假意,溫柔纏綿,他胸中的怒火更熾。
「難怪她會想盡方法騙我出谷,原來她是想逃走,她……該死的女人!」他無法原諒她的欺騙,她不但騙了他,還騙了他的感情。
緊閉的心門二度開啟,得到的結果還是背棄,為什麼?是老天在跟他開玩笑嗎?
這次他絕不會原諒她,絕不。
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找出來,親自報復。
「走,到江南去找秦千里。」秦千里會來寒谷找人,必定知道她的去處。
「這……」冰奴和寒奴見他這麼生氣,猶豫著要不要把曾在市集里看到的通緝文書告訴他?
「你們有什麼話要說?」南宮白看見兩人站立不動,心下覺得有異,不禁沉聲冷喝,「不許瞞我,說。」
「是。」寒奴開口道︰「一個月前,我跟冰奴下山添購生活所需時,曾經看到一張告示……」
南宮白挑了挑眉,銳利的目光催促他說下去。
寒奴咽了咽口水,提起膽子往下說︰「那張告示上畫的人像,與花奴十分相似,上面寫明了花奴的本名叫趙嬣,是潛入皇宮偷寶的刺客,是朝廷緝拿的欽犯,所以屬下覺得,花奴的失蹤可能與此有關。」
雖然這次下山沒有再看到那張告示,但定國侯蕭颯和秦千里到寒谷搜人,就足以說明一切,趙嬣確實是畏罪逃走。
「為何不早說?」南宮白怒焰一熾,一記掌風劈出,立刻將寒奴震得吐血倒地,冰奴連忙俯身護佐。
「谷主請息怒,我們未將此事告知谷主純粹是為了不願多事。」冰奴急急的解釋,「花奴盜寶與否、是不是欽犯,對谷主來說,應該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又何必多事的說出來,讓花奴尷尬和不自在呢?我們這麼做只是不希望多生事端,希望谷主跟花奴能夠相處愉快而已。」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中途會殺出兩個程咬金,破壞了他們的好意。
「原意不錯,但你們早該在秦千里和蕭颯尋來寒谷時,就將實情告訴我。」難怪花奴會一路上顯得心事重重,原來是身分暴露,所以心虛的逃走。
但這並不足以原諒她對他下毒的罪。
他要找秦千里問明一切,逼他把花奴交出來。
如果有人膽敢藏起他的花奴,他定嚴懲不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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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正躲在勾欄院里,左右手各擁著一個美人開懷暢飲的秦千里,突然感到背脊發涼,連打了幾個噴嚏!
奇怪,一屋子的熱鬧,他怎麼會突然感到渾身發寒呢?
懊不會是那個仇家尋來了吧!
不行,看來這里還不夠遠,他得再往東方逃才行,萬一被那人找到了,不把他剝了皮,浸在藥水里三天三夜才怪。
推開左右美人,他起身就想快快離開。
「公子,你想去哪?」軟玉溫香的身子直靠過來,縴縴玉手拉著他。
自命風流瀟灑的他,此刻不得不推拒掉美人的邀請。「改日等我把事情解決了,一定再來找各位美人。」賞給美人們一個吻,可憐的風流才子急忙跳窗離去,又開始了他的亡命生涯。
美人誠可貴,生命價更高,他還是逃命要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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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斜,晚風微送,坐在御花園的涼亭里,趙嬣望著天邊的殘霞,有絲感傷和輕嘆。
她回宮已經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里她不時回想起在寒谷里的情景,想此刻的南宮自在做什麼?他一定很恨她吧?
恨她的離去、恨她的不告而別,更恨她對他下毒。
倨傲如他,一定不甘心接受這種欺騙,勢必會到處找她才對。
但他找得到她嗎?
心里有份期待,卻又冀望不要,她不敢看他的臉,不敢承受他必然的怒氣。
「嬣兒。」趙洛在一群太監和宮女的簇擁下,信步走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懂得這位皇妹,認為她調皮、活潑,有些刁蠻、任性,卻不失天真可愛。身為兄長,他是疼寵她的,就因為疼寵才想為她爭取最好的一切,包括婚姻和幸福。
他要她尊榮富貴的過一生,不肯讓她受委屈,不願讓她屈居人下,所以才會在鄰邦眾多諸王中,找尋一個年輕有為、又有才干的君主做為她一生的依靠。
可是這個決定似乎錯了,他以為最好的選擇卻成為她最沉痛的負擔。從蕭颯的口中,他得知趙嬣心中另有心上人的事。一個行事乖張的神醫,這樣的人怎堪匹配他護在手心里呵疼的皇妹呢?
別說他不願意,高麗迎親的隊伍已經進城,眼下這般情況,根本不容許退婚,以免有損兩國的友好和威信,所以趙嬣遠嫁已是勢在必行。
因為皇室里沒有別的適婚公主了,在她上面的宣臨和宣喜兩位公主在年前都已出嫁,還有一位尚未及笄的妹妹,根本無人可取代。
他縱然有心成全,也無法可循。
「皇兄。」趙嬣優雅的起身行禮,臉上不復見往日的快樂笑容。
趙洛走上前,輕輕的拉起她,示意她坐回椅上,自己也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一旁伺候的宮女,連忙遞上香茗。
「在想南宮白?」他試探地問道。
「沒有。」她口是心非地回答。
「你還在怨朕嗎?怨朕我的多事和自作主張?」她是該怨的。
趙嬣唇角扯出一抹輕笑,有絲苦澀的道︰「怨有何用,皇兄肯為我罔顧信諾,背棄這門婚約嗎?」
「不能。」趙洛答得直接,聲音里有著無奈。「如果朕是一介平民,為了找回你臉上的笑容,朕一定會退掉這門婚事。可是朕不行,對方也不是個普通人家,朕是一國之君,必須要信守承諾,而對方也一樣。」
「什麼意思?」趙嬣听出他話里的玄機。
「沒什麼。」發覺自己失言,趙洛連忙轉開話題,「天冷了,回去吧,父皇和母後還等著你去請安。」說完,便急著要走。
「請告訴我真相。」趙嬣叫住他,一雙美眸直直的瞅著他。「要嫁過去的是我,我有權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