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那燦爛的笑靨,看在疑心四起的凌雲眼里,越顯得刺目。
她一再的欺騙,為的是什麼?
凌雲心中的怒火更熾。「看來我的關心是多余的。」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陳姿君難過的想叫住他,但一看見伸出的手布滿傷痕,張開的口就發不出一點聲音。
雲哥哥……她傷心的收回手,環抱著身子,緩緩的蹲了下來。
她很想叫住雲哥哥,告訴他她身上的傷有多痛,可是她不能,不能為了自己的自私,而害了他。
現在他亟需要秦千香的幫助,絕對不能為了她這點小小的委屈,而破壞了跟秦府的一切,她一定要忍耐才行。
「你為什麼不讓他知道,你的手不是玩濕,而是受傷呢?」
一雙白色的鞋子不知何時來到她的面前,陳姿君緩緩拾起頭,望進南宮白布滿疼惜的眼里。
她趕緊站起來,拭掉眼角的淚水,漾著笑問︰「南宮大哥,這麼早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無聲無息的站在這里,那表示剛剛的情形他全看見了?她不好意思的紅了雙頰。
「我陪千里來看他妹妹。」南宮白看向她又想藏在身後的小手,「把你的手給我看看。」
「什……什麼?」她還想裝傻。
「為什麼會受傷?」南宮白拉過她放在身後的手,看見上面布滿水泡,驚愕的瞪大眼。「你怎麼會把自己傷成這樣,那個男人是如何照顧你的?」
他胸中浮現一股怒意,身上的寒氣越發逼人。
罷剛站在暗處時,就已經察覺到她的不對,可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偏偏那個男人,只是一味的生氣,而沒有留心她身上的傷。
「我……我沒做什麼呀!」陳姿君心虛的低下頭。
「南宮大哥怎麼知道我受了傷?」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剛剛雲哥哥都沒有發覺。
「你忘了我寒谷醫神的名號了嗎?若是連你受了傷都看不出來,那我還稱什麼醫神?」他拉著她的手,走到一旁的樹下坐著,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細心的為她抹上藥。
「我當然沒有忘記南宮大哥是醫神,但我以為我掩飾得很成功。」陳姿君微微一笑,但接下來的劇痛讓她立刻收回笑,重重的倒抽一口氣。
「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她低頭不語。
「告訴南宮大哥。」
她遲疑的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搖搖頭。
「真的信不過我?」
「不……不是,而是……我真的沒做什麼。」
「沒做什麼會把自己傷成這樣?」他蹙眉的站起身,威脅道︰「如果你再不說,我就把事情告訴凌雲,叫他給我一個交代。」
慌得陳姿君趕忙拉住他,苦苦哀求。「南宮大哥,別這樣,真的不關雲哥哥的事,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是我自願答應老夫人到榭水軒去伺候秦小姐的,雲哥哥並不知道。」
「你是說你身上的這些傷,都是秦千香弄的?」南宮白驚詫的瞠大眼。
她無奈的點點頭,「她嫉妒雲哥哥對我好,所以才會把氣出到我身上。」
「她太過分了。」南宮白的瞼上浮現殺氣,「我這就去找她。」管她是不是秦千里的妹妹,只要是傷了姿君的人,他都決計不原諒。
「南宮大哥,不要!」陳姿君再次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的沖動。「你這麼做會害了雲哥哥的,他現在正忙著討好秦巡撫的人,千萬不可以得罪。」
驚慌的小瞼上,滿是為人著想的善良,叫人看了又憐又生氣。
南宮白沒有溫度的眼瞳柔了下來,「為了他,你可以犧牲一切,但是他能嗎?」
他能嗎?這個字敲進她的心底,讓她莫名的揪了一下。
「我……不知道。」
雲哥哥若即若離的態度,讓她無法了解,也無從得知他心里在想什麼。
「但我相信,只要我真心的守候,不計較一切,他終會知道我的。」她仰起嬌顏,柔柔的一笑。
那抹笑容蕩進了南宮白的心湖,「他真是幸福。」
他輕輕一嘆,將她含淚仰笑的頭,壓在胸膛上。
不遠處的樹枝被人折斷了,去而復返的凌雲雙眼噴火的望著這一幕。
他因為放心不下陳姿君,明知道她故意藏在後面的手是受了傷,卻還強忍著不說,這樣騙他一定是有理由。
所以他轉回來,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些日子來的疑團解開,卻沒有想到他的關心,換來的卻是震撼人心的一幕。
原來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她早有了可以傾訴關心的人了。
他憤然的丟下折斷的樹枝,轉身離去。
凌雲一走,抱著陳姿君的南宮白泛起一抹笑,俊逸的臉上滿是得意,擁著佳人的手也收得更緊。
第八章
凌雲煩躁的在書房里踱步,陳姿君的反常影響了他的心情,原本就擔憂商務的他,更加心煩意亂。
「少爺,我送點心過來了。」小綠推開門走進來,看到滿地的書籍,綻笑的臉變得驚嚇。
「怎麼是你?姿君呢?」
雖然允許她不做莊里的事,但伺候他的事,她還是應該做的。
「她……她有別的事情。」小綠低下頭,匆匆放下點心就想離開。
凌雲快她一步的關上門。
「她剛剛有見到我,應該知道我今天沒有出去,去把她叫來。」
莫非她還在花園里跟南宮白私會?
見他臉色鐵青,小綠駭得退了一步,身子微顫。
「少……少爺別問我,我真的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她越是害怕,他越是起疑。「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快說!」
小綠一急,屈膝跪了下來。「少爺別問小綠,小綠真的什麼都不能說,老夫人吩咐過了,誰要是說了,就把那個人趕出山莊,所以求求少爺,饒了小綠吧。」
她也很想把姿君所受的苦,一古腦的告訴少爺,但她不能說,她家里還有女乃女乃和六個弟弟,妹妹要扶養,她不能被趕出莊,不行啊!
「姿君真的很可憐,如果少爺想知道真相的話,就到榭水軒去吧,你會知道真相的。」
話才剛說完,凌雲已經拔足朝榭水軒飛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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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白知道秦千香的劣行後,便要陳姿君先到榭水軒,自己則是到大廳去找秦千里,要他一起到榭水軒去好好管教妹妹,不然別怪他這個好友不給情面,出乎傷了他的寶貝妹妹。
雖然南宮白應允要找秦千里為她作主,但陳姿君心里還是感到惶惶不安。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彷佛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尤其是昨天她離開榭水軒時,秦千香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惡意。
「我听到下人間有個奇怪的傳聞,說你是凌公子以前的未婚妻,是也不是?」記得秦千香是這麼問的。
當時她也沒有多想,就點點頭承認。「以前是,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雖然不是,但他還是對你舊情難忘對不對?你遠從京城來江南,就是為了糾纏他對不對?」
面對秦千香的逼問,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好,雖然一再的否認,但秦千香就是不放過她。
「也許你消失了,凌公子就會愛上我。」放她離去前,似乎听到秦千香喃喃自語的說。
這句話一直盤旋在她腦海里,令她感到微微的不安。
之後就听說她突然回巡撫府了,直到半夜才回來。
踏著不安的步伐,陳姿君緩緩走入榭水軒。
坐在窗邊等候的秦千香,看見她的身影,立刻起身走向角落的床,輕撫著覆蓋在上面的黃布,臉上露出邪佞的笑容。
她輕輕的掀開黃布,映入眼簾的是衙門里專門用來刑罰惡性重大犯人的釘床,實心的木板上釘滿了數百支泛著寒光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