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默,我同學說話很風趣的,你要不要認識一下?」蘇心雪趁機問道,拉攏好朋友跟情人認識,可以增加彼此熟悉感。
「不行。大將軍等著我壓她回寨服役,我的任務不能半途而廢。」
楚湛默看看手表,再晚就大事不妙!
「希紜!」楚湛默扯住她的手臂。「走啦!別拖拖拉拉。」
霍希紜依順地起身,美好的下午茶就這樣被糟蹋了!
蘇心雪突然朝前方揮手,滿心喜悅道︰「我同學來了,她老公真是溫文儒雅、一表人才呢!」
楚湛默匆地整個人一顫,急急拉著霍希紜往反方向走去,搞得她一頭霧水。
「湛默……大門不在那邊!」霍希紜和他扭扯,不跟上去。
「我去廁所。」他死拉住她不放手。
「好,我在外面等你。」霍希紜想甩開緊緊箝住的鐵手。
「不成,你一起來。」楚湛默嚴肅地說。
「別瞎鬧了!」那是男廁耶!要她出糗也不用這樣吧!
「那你去女廁!」
偏她剛剛已跑了三遍廁所,膀胱泄得一滴不剩,連打掃的小妹都要認識她了!
「我又不想上!」這人今天怪里怪氣的。「我就站在這兒,我發誓我不會胞掉,你的任務肯定順利完成!」
問題不在這兒啊!楚湛默開口要游說她時,蘇心雪微笑走來說︰
「見見我大學同學和她老公吧!」
「你們好!」一對年輕男女的聲音同時響起。
那聲音……那男子的聲音是……樓杰!
霍希紜以一種鍋牛行進的姿態慢速轉身,一臉不置信地呢喃︰「他……應該在高雄啊!不可能!」
樓杰的笑容,依舊溫暖如冬日陽光,只是在看見霍希紜的面孔時突然凍住。「你……你怎麼……」
蔡艷萍撒嬌地環住樓杰的腰際︰「老公,看到美女就傻啦!這樣,老婆我可是會吃醋唷!」
事隔五個月,霍希紜仍是不知如何面對這種情景,她僵著臉傻傻凝望樓杰!
面對這秀氣溫柔的臉蛋,強烈的罪惡感幾乎淹沒樓杰,他困難地吐出問候語︰
「希紜,好久不見,你好嗎?」
霍希紜抿著雪白雙唇不語,她會好嗎?在樓杰棄她而去另結新歡後,她還要很灑月兌地裝堅強,對他說她好得不得了嗎?
「希……紜?」蔡艷萍看看樓杰、再望望霍希紜,原來是舊情人見面哪!無怪乎語氣這麼扭捏。
蔡艷萍笑得詭異,做作地纏住樓杰的身子︰
「老公,她該不會是那個被你拋棄的女人吧?!」
霍希紜淚水懸在眼眶里打轉,好似承受巨大的痛楚地緊咬著嘴唇。
能說什麼,那是事實啊!如果可以放聲大哭,或許心底會好受點,可是此情此景,霍希紜只能低頭不語,強忍著內心濤涌的煎熬!
楚湛默看她寧願咬破自己的下唇也不怒罵對方,逆來順受得令人氣憤!一副忍氣吞聲、受苦受難的表情,更讓他火上心頭。
他輕撫霍希紜忍痛的面頰,溫柔地將她擁在懷里,冷冷對樓杰說︰
「你放心,她現在住我家里,我會把她照顧得妥妥貼貼!」
蘇心雪瞪大了眼,楚湛默在說什麼,她有沒有听錯?!
霍希紜依在楚湛默懷里,什麼話都沒听進去,淚水鬧洪災似的泛濫他的白襯衫。
楚湛默疼惜地揉著懷中佳人的秀發,冷漠的臉色益發僵沉。「你可以走了。當初能狠心丟下她面對一人婚禮,現在也不會想和她敘舊吧!」
蔡艷萍看著老公被奚落,不服氣地說︰「話別講得這麼難听,明明是她配不上我老公。我老公這麼優秀的男人當然要娶個能言善道、精明能干的老婆,他不適合啥都不懂,只會黏男人的蠢女人!」
不愧是損人不忘利己的名嘴!楚湛默陰惻惻的眼神望向蔡艷萍︰「完全不負銷售女王稱號,說的比唱的好听!抱喜樓先生,這麼有眼光啊!」
諷刺的意味濃厚,誰會听不出來?蔡艷萍眼中火舌瞬間噴出。
「你……」
樓杰拍拍老婆︰「走了,和心雪喝茶去!別再爭了。」
蘇心雪想要問什麼,但一觸及到楚湛默倨傲不快的冷眸,話就吞回肚子里。「我跟艷萍聊聊,你們……保重!」
楚湛默扶著霍希紜啜泣不已的身子,靜默地轉身走人。
自古多情空余恨!
愛恨情仇的游戲里,豈有真正的誰是誰非、誰贏誰輸?拉長遠看,所有的情緒可能只是一時間的影響,所有的抉擇也可能只起因于一個機緣。
沒有回家,楚湛默買了兩杯卡布奇諾咖啡帶著霍希紜上陽明山。
她眼淚鼻涕糾在一起的猛哭泣,忘了時間與空間,也忘了一旁的楚湛默。
直到上了陽明山看夜景的地方,周遭一對對情侶相擁而坐,欣賞著暮色蒼茫的台北市,高樓成了樂高積木,汽車化作迷你火柴盒。
把香濃的咖啡遞給霍希紜,楚湛默遠眺市景,兩人不語地並肩坐著。
夕陽逐漸西沉在地平線那頭,天光由橘黃轉成暗灰色。深秋時分,山上偶一陣風吹來,就感覺涼意陣陣。
楚湛默從車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霍希紜身上御寒,她呆呆地望著遠處的台北市容低語︰
「分手時,付出的人永遠比得到的人痛苦千倍。」
恬適的向晚,心碎的聲音幻化成喃喃耳語飄蕩在夜色里。
「他可以輕易忘記一切,我卻被回憶困擾;他可以馬上沉醉在新戀情里,我卻拒絕再一次受傷。多不公平!」霍希紜低飲咖啡,眼中沒有淚,只有無奈。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這就是人世!
「有些事情,開始懂了,總比一輩子不懂好吧。」楚湛默輕描淡寫說道、「就像從前數學課解習題,一遍一遍練習、套用公式,總有解開的時候。」
霍希紜手中的咖啡微微搖晃,身子不知是冷亦或是驚訝,哆嗦了一下,背脊上傳過一道寒顫,她神色恍惚地將雙肘交疊腦前。
「那年我十八歲,一位老婆婆也對我說過相似的話語。」可是這麼多年,那道習題卻始終是個謎,而她解不開的關鍵在哪?
「你真是個遲鈍的小孩!」楚湛默冷笑。
霍希紜斜視他臉部剛毅線條和刀削似雙頰,漂亮的古銅色肌膚是長年曝曬陽光下的結果。這樣冷然堅毅的男人和她的愛情習題一樣令人費解,時而溫柔、時而漠嘲。
「我想我學不會了!」放棄的情緒早萌生霍希紜心底。「如果一定要刻骨銘心才解得開,我想我再禁不起任何痛苦!」
「我還以為你是耐苦力很高的女人!把別人的命令當聖旨听從,累死自己也無所謂。」他譏嘲地形容。
「那不一樣。服務親友我當然很樂意,助人為快樂之本嘛!失戀……只是再次證明……我的付出是多余!」霍希紜慢慢道出心中委屈。
楚湛默深邃的眼眸直盯著她瞧,小巧直立的鼻子、粉潤誘人的雙唇、絲絲飄逸的秀發……「你其實滿迷人的!」
他從沒稱贊過她,霍希紜听得很不習慣,淺笑說︰
「你不用這樣安慰我,我知道我是個很無趣的女人,滿腦子只想著如何討好男人。」
楚湛默臉色微微下沉。「誰說的?」
「初戀男友、太多人了!我也記不清。」她自我調侃地笑著。
「我不覺得你無趣。」戲謔的光采在楚湛默眼中閃動。「腦袋少根筋的人,行為通常很有笑果!」
「嘎?」霍希紜不懂他的揶揄是夸她,還是虧她。
不下十次了,他幫她的動機都難斷好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閑來無事的娛樂?或是出于善意?從他冷漠的神情上,霍希紜猜不透半絲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