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哄著顧憐影,等到湯碗見底了,歐陽紹波才安心地放下瀉碗,靜靜地走回床榻搔著她。
「覺得怎麼樣?」
「事情如何了?」
發現彼此竟在同一個時間發聲詢問,二人微笑開了。顧憐影索性不再開口,只是輕輕斜倚在歐陽紹波的胸前,等待著他的回答。
「已經沒有什麼大問題了。前日,令狐大人已將小濤由死牢轉到了普通牢房……」歐陽紹波緩緩地,將顧憐影在昏迷其間發生的一切經過娓娓道來,「而這全是因為你,謝謝你,憐影!」
「那我……」听完了歐陽紹波的陳述,顧憐影雖然高興,但她的心,卻猛地像被掏空了似的。
「怎麼了?想說什麼?」歐陽紹波柔聲問著。
「那我……也該走了。」
是啊,一切事都結束了,那就是她該離去的時候了
「走?!」听到這個字,歐陽紹波全身一震,但他很快地掩飾住,並讓自己的聲音一如既往︰「現在還不行.真正的凶手還沒歸案,若你現在走,難保凶手不會將氣發在你身上!你現在什麼都別管,就是好好休息,等一切都結束了,我會親自送你回去的。」
「不用了!」顧憐影輕聲說,她一點也不想讓他送。
一想及二人別後將此生永不相見,她的心就似是被撕裂一般地疼痛!
如果、如果現在就離開,或許她的思念還不會無可救藥,或許她還能讓自己的臉上浮現出一些微笑……
因為盡避她的心是那樣無措,可她一點也不想讓他看到她悲傷的容顏,她只希望能給他最後一個笑容,讓他的心中,留有的是她最美的一面……
「那可不行,除非你不當我是朋友。」用手撫著顧憐影小小的臉龐,歐陽紹波的心整個糾結了起來,但他讓自己笑。「你說過我們是朋友的,你不想讓我因此背上一個棄友的罪名吧!」
一時間,歐陽紹波與顧憐影兩個人都靜默了,因為他們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想著真正與對方別離的那一天,所會產生的那種推心刺骨的傷痛,而一想及此,再也沒人說得出任何話來……
「你先休息吧,我去外頭告訴琪兒他們一聲,他們這陣子也為你擔心不已。」許久許久之後,歐陽紹波才將顧憐影安放在床上,輕聲微笑說。
「好的。」顧憐影強顏歡笑,但就在歐陽紹波將自己放好在床榻上時,她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竟如此地零亂不堪。「這是……」
「乖,別亂動,這是琪兒幫你換的。」歐陽紹波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雖然他完全知道這是他干的,但也不能怪他,他哪里了解姑娘家的衣物穿起來竟如此復雜!
雖然狐疑,但顧憐影也沒有多想,就對著歐陽紹波點點頭;而此時,先前出現的女聲又再度響起——
「紹波哥!」
「風姑娘。」一听聞這聲音,歐陽紹波連忙又打開了房門。
「這個……我燒了一桶水,我想顧姑娘可能需要梳洗一下。」女子依然低著頭,聲音細不可聞,而臉蛋依然紅得像個夕陽。
「謝謝你,還是你們姑娘家心細。不過真不好意思,居然這麼麻煩你,你是客人,反倒是我這個主人怠慢了!」歐陽紹波抱拳為禮。
「不……紹波哥的家就是我的家。」女子的臉更紅了,說完這句話後又快生生地消失在門前。
「這位是……」望著那個陌生的女子及她臉上不正常的紅嫣,顧憐影不知為何,心頭飄過一朵淡淡的烏雲。
「喔,那是風柳絮姑娘,小濤托我在他不在時好好照顧她。」
歐陽紹波回過頭來解釋,然後連忙走出屋外去提水,不到一會兒,他將一個大木桶搬入房中,細心地試了一下水溫。
「……能麻煩琪兒進來幫忙我嗎?」顧憐影邊說邊低下頭去開始沉思,因為剛才歐陽紹波口中的「風柳絮」三個字,讓她回想起令狐存曦曾對她說過的話。他曾要她小心風柳絮,為什麼?
「沒問題,我馬上就喚她進來。」歐陽紹波並沒有發現顧憐影的異樣,他只是溫柔地說,然後立即離去。
丙然,歐陽紹波出去沒多久,撒蘭琪兒就像旋風似的沖進了房門,然後踫一聲地將房門關得嚴嚴實實。
「影姐姐,你可醒來了,我們全部人都差點被你嚇死呢!」
「對不起。」顧憐影抬起頭,很抱歉地說。
「說什麼對不起啊?真摘不懂你!」關好門後,撒蘭琪兒小心地將顧憐影扶入桶中,開始幫她更衣。「啊,這衣服怎麼弄的啊!大師兄就是這樣,明明自己不會弄,還偏不讓我插手,現在好了,連我都解不開了!」
「什麼?!」一听到這里,顧憐影整個人都傻了,剛剛歐陽紹波不是說這是撒蘭琪兒為她換上的嗎?
「是啊,你就不知道那個討厭的大師兄在你昏迷時多霸道無禮啊!除了他,誰都不準踏人這個房間,完完全全一個暴君模樣!」
「可是他說是你幫我……」
「管他誰弄的哪!」一發現自己說溜了嘴,撒蘭琪兒立刻轉移話題,她望著除下衣物後顧憐影如凝脂般的肌膚,發自內心地贊嘆了起來︰「哇,大師兄真是好眼福,影姐姐你的皮膚好白好女敕喔!」
「別胡說!」明白一切的願憐影連肩膀都羞紅了,連忙低聲斥遭。
「我才沒胡說,難怪大師兄誰也不讓進,要我也不讓別人看到你這身漂亮的模樣!」但撒蘭琪兒什麼也不管,繼續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琪兒——」
「不說就是了嘛!」听著顧憐影哀求似的話音,撒蘭琪兒嘟起了嘴,專心地為她準備沐浴後的衣物。
「琪兒,我想回長安了。」在撤蘭琪兒翻箱倒櫃時,顧憐影悶悶地說。
听著這話雖然心頭一驚,但撒蘭琪兒依舊找尋著衣物,頭也沒回一下。「那可不行!沒師兄的允許你哪兒也不許去,現在外頭可危險了!」
「可是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天師兄的還沒啊廠听到這里,撒蘭琪兒知道自己不處理不行了,她雙手叉在腰上站到木桶前,一臉的不以為然。「你總不想在大師兄月復背受敵的時候還掛記著你,然後被人家……」
「別胡說,不會的!」
「那我可不敢保證。反正你乖乖留下來就是了嘛,而且我還想跟你好好地在這兒玩玩呢,你不許那麼早走!」知道自己的哀兵政策已讓她動搖了心意,撒蘭琪兒又使出了撒嬌政策,下定決心非把顧憐影賴在成都城里不可。
「可是……」顧憐影由水中起身,心情煩亂地披上一件衣衫。
「沒有可是!」撒蘭琪兒甜膩膩地說,手忙腳亂地將顧憐影按坐在案前。「反正我說了算。而你現在的責任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給外頭那個女人一個下馬威!」
「為什麼要給人下馬威?」顧憐影納悶地問,一點也不明白撒蘭琪兒這麼說的意思是什麼。
「因為我看到她就討厭!才到這里一天,好像這里就成了她家似的,什麼事都搶著做!」撒蘭琪兒沒好氣地說。「而且她每回看到大師兄就臉紅得跟個猴子似的,怎麼,臉紅就好看啊,就她會臉紅啊?我就不信了!我們也臉紅給她瞧瞧,看到底是誰好看!」
「她是單濤委托紹波大哥照顧的人。」縱使心中也對風柳絮這個人的來歷有些疑惑,但願憐影依然心平氣和地解釋。
「我管她是誰!」撒蘭琪兒哼了一聲,然後仔細地為顧憐影整理發釵、玉鈿等飾物。」反正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想跟你搶大師兄,門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