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究竟什麼案子會讓他雖笑著卻眉頭依然深鎖,讓他表面平和眼底卻焦急如焚?
他原是個那樣爽朗的漢子啊!
听聞地豪邁不羈、俠骨義心,縱橫西南。賊寇喪膽︰听聞他雖貴為六省總捕,卻好酒好友、四處為家;听聞他作風硬朗、正直果斷;听聞他……
這樣的人,何時竟有了牽絆?
「如果顧先生真的不願與我同行,那我只能綁你過去了。」
「嗯?!別忘了你是西南六省總捕頭。」顧憐影眯起眼,望著眼前這個神情堅決的男人,淡淡地提點他。
「只要能帶你回去,就算被天下人唾棄,我也著無反顧!」想起家中那一雙期待的眼眸,聲、名、義、利對他,又算得了什麼?
「你……」訝異于他眼底的傷痛與焦急,顧憐影真的吃驚了。
就這麼靜靜地對視,時間在他們之間一分一秒流逝。
歐陽紹波耐心等待著顧憐影的回答,他不想傷害她,但如果她再拒絕,他也只能無顧于她的意願,強迫她與他同行!
而如果這樣對她的名節有損,他會不顧一切負起這個責任!
盡避腦中思緒紛飛,但願憐影卻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人的眼眸,竟能蘊藏如此多復雜的情感……
但不知何時,一陣極微小的聲音引起了歐陽紹波的警覺,他屏氣凝神,神情專注而肅穆。
望著眼前男人突然由原本的平和變得殺氣騰騰,顧憐影正想開口詢問,卻被他以眼神制止。
「過來!」
歐陽紹波突然一把抱住彼憐影,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身沖破屋頂,長劍如靈蛇般在他手中出鞘,四處翻飛。
而顧憐影只覺一個溫暖的懷抱緊依著她,眼前劍光閃閃,一種奇怪的叮當聲在他們身前亂響,而她,身在劍花之中……
懊死!歐陽紹波在心中咒罵,沒想到他們動作這樣快,居然連他的去向都搞清了,並且還想一井除去與他在一起的任何人!
深眸浮現出一抹幽光,歐陽紹波眼一眯,用左手將顧憐影的臉理在自己胸前,不讓她看到即將上演的血腥,另一手則快如閃電地翻雲覆雨,任劍氣四射。
究竟過了多久,顧憐影沒有考量,她只知道待四周終于回歸寧靜,听著頭上傳來那絲毫沒有混亂的呼吸,她努力撥開他遮著她雙眼的左手,望著映眼的滿地腥紅。
靜靜地走向前去,顧憐影蹲去望著每一具尸身,看著他們身上同樣位置的致命傷口。而尸身旁,散落著許多爪型的暗紅色銳器,那奇特的形狀及詭異的顏色,吸引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他們是什麼人?」抽出發中銀針,顧憐影望著銀針踫到暗器後迅速變色,終于緩緩地開了口。
「要殺我的人。」歐陽紹波淡淡答道。
「那關我什麼事?」顧憐影無顧裙上的血染,直視歐陽紹波,神情變也沒變,似乎在她眼前發生的根本不是一場殺戮,而只是尋常的街頭斗毆。
「抱歉,本來是沒你的事,一听著她的發問,歐陽紹波只能苦笑。「可是因為我,你也有事了。」
「他們也想殺我?」顧憐影有些訝異自己居然差點替代地上躺著人的位置,差點成為一向在自己手下不言不語的那些尸身。
「似乎是。」歐陽紹波饒有趣味地看著她的反應,因為她似乎對這場激戰與激戰後的血腥一點也不感到驚異。
他是江湖中人,早已習慣血光劍影的生涯,可她只是位女子,縱然是位仵作,面對這情景也未免太過從容,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比我想象得厲害!」顧憐影望著高她一個頭的男子。「但你能不要一直摟著我嗎?」
「抱歉。一直到此時,歐陽紹波才意識到自己竟一直不敢放她一人,竟一直跟隨著她的行動,並用右手緊摟著她縴細的腰身。
「如果你不是六省總捕,如果你也受了傷,我可能會覺得這是你的陰謀,一個苦肉計。」突然的自由,居然讓顧憐影有些懷念他溫熱的氣息,這種心情讓她不由自主又低下頭沉思了起來。
「只可惜我不僅沒受傷,還把他們至殺了。」
望著她再度陷入沉思,歐陽紹波又苦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遇到她後,自己一直處在這種無奈的境地中。
「是的。」顧憐影抬起臉蛋點了點頭。「你殺人的手法很熟練,劍劍直指要害。」
「你這算是恭維我嗎?」歐陽紹波不禁失笑。
「我記住這個傷口了,以後再見這劍口,我一眼就能看出人是你殺的。」
彼憐影里著他的笑容愣了愣,突然背過身去,走入內屋。
「沒想到我也有能讓你記住的地方。」歐陽紹波望著她的背影喃喃自語。
「走吧!」半炷香後,顧憐影走出了內屋,靜靜地站在歐陽紹波跟前,手中拎著一個大布包。
「去哪兒?」歐陽紹波有些詫異地問道。
「我住的地方毀了,我也保護不了自己,所以我只能跟你走一趟,讓你將這事徹底解決。」
彼拎影抬起頭緩緩地說,卻看到眼前男子的眼眸由納悶變為狂喜,她望著他的眼、他的心,竟不知為何,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她有心音錯亂的毛病嗎?
低下頭,顧憐影又沉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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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先告訴您一件事,今年長安很冷,而我們的屋子毀了,但您放心,爺爺跟您留給我的東西一樣也沒壞,我全安放好了。
其次,女兒要離開長安了,但這次不是由您領著我,而是歐陽紹波。您了更覺得好奇,女兒為何沒有遵守與您的約定留在長安,並且還將與一個不相識之人同赴西南吧?
原因為何,我也尚未弄清,但他的劍耍得很美,就像您用仵作刀開膛剖尸一樣熟練。我想,他保護得了我
第二章
小馬兒滴答滴答他漫步在官道上,它的身上側坐著一個棉衣棉褲的戴帽男子,帽綠低垂,讓人看不清本來面目;但讓人詫異的是,牽馬者竟是一個氣宇軒昂、俊逸英挺的白衣俠士。
「歐陽少俠……」
「顧先生!」
「共騎不是會快一點嗎?」顧憐影望著在前頭牽著馬的歐陽紹波,眉宇間有股淡淡的不解。「少俠不是趕時間嗎?」
「這……」聞言,歐陽紹波是一臉苦笑。
他是心急,急著趕回西南,他是率性,再加上他所處的西南民風開放,男女共乘自不會引人側目。可怎麼說這也是官道,來往行人絡繹不絕,若不是為她的名節著想,他又怎會乖乖在這里當個馬僮?
可這個天真女子如此一問,反倒顯得他過于拘禮了。好吧,既然如此,容他放肆了!
微微一笑,歐陽紹波縱身上馬,小心地坐到顧憐影身後,盡可能地不讓自己的胸膛踫觸到她,然後馬鞭用力一揮,白馬嗚嘶,飛舞如風……
駿馬疾奔,顧憐影只覺得風聲在她耳旁呼嘯,眼前只見人影及民房一閃而過,那種感覺就像御風而行,讓人心曠神怡。閉上眼,她靜靜地感受著那種異樣的快感,刺激而又新奇。
「顧先生——」歐陽紹波迎風低語。
「嗯?!」
彼憐影睜開眼眸回身問詢,額頭卻恰巧迎上他的下顎,霎時間,一股豪邁與灑月兌的男人氣息沁入她的心脾,竟是那樣暖意洋洋,與尸身給人的感覺全然不同,這感覺讓她不禁恍惚。
「此行前去必有凶險,望先生見諒,但我一定會盡己所能地保護你。」
歐陽紹波低下頭直直望進顧憐影的眼底,眼中是一片澄淨與男子的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