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他看著她,期待她下一句的台詞。
「吳小姐,我說過,秘書長在里面探視元小姐,你不能進去……」
突然間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病房的大門猛地被推了開,硬是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只見門後出現了一個縴細的女子,這名女子有著一張不輸給名模的臉孔,鵝蛋臉上一雙銳利的眼眸掃過房間里的兩人,艷紅水女敕的唇緊抿著,儂縴合度的身子搭配上暖暖的紅色洋裝,整個人就像是一朵嬌艷的紅玫瑰,帶著濃濃的敵意現身。
「吳小姐,請您立刻出去。」柳一奇阻止她進入元已晴的房間,帶著強硬的口氣說著,「元小姐身體還很虛弱,請不要打擾病人安靜休息。」
「醫師說她只不過喝到了一點水,不是嗎?」從那抹紅唇里吐出的是有些低沉的聲音,听來敵意萬分。「更何況,我們偉大的總統府秘書長還當場英雄救美,口對口人工呼吸呢!在愛情的滋潤下,怎麼可能虛弱?」
「吳真,你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到外面說。」
湯凌霄皺起了劍眉,站了起來,準備到外頭去,可是擋在門外的吳真卻不領情,硬是用她豐滿的胸脯阻擋了湯凌霄的去路。
「有什麼話不能在現任女友面前說的?」吳真的杏眼瞪著床上的元已晴,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還是……你怕我這個前任女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前塵往事?」
前任女友?
原本元已晴想要微笑辯解自己不是湯凌霄的女友,不過吳真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令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
第五章
綠色枝椏如同一張柔軟自然的密網,輕輕篩落幾許金黃色晨光,灑在紅色屋瓦上。
好一個悠哉游哉的星期天,但屋內的元已晴只是不住地感到心慌。
擺設干淨的客廳里,電話線早已拔下;坐落一角的電視機插頭,沒有接上。
所有可以對外聯結的管線全部被拿開,就只剩下滿屋子的詭異安靜。
廚房的桌上放著白白的面皮,黑黑的芝麻餡兒擺在一旁,最後再瞄一下桌角的小小白碟子,里面有幾顆做好的粉白湯圓擺在其中。
元已晴坐在廚房的木椅子上,一張白淨的臉龐出神地望著後窗安寧的小巷,小手麻木地做著搓揉的動作,將稍稍冰凍過後的芝麻餡兒搓成一小撮球狀。
這項工程在冷冷的天里做起來可是格外費力,冰凍過後的微硬芝麻餡透著一股寒氣,要搓揉還得有不怕冷的精神,否則三兩下就會凍得自己直打哆嗦。
不過,這會兒元已晴卻完全不把這股寒意放在心上,盡避小手被凍得紅通通,還是不見她皺起一絲柳眉。
同樣的一個姿勢坐得太久容易腰酸背痛,元已晴換了一個姿勢,卻不經意地瞄見她剛才收起的今日早報上,仍以大篇幅的頭條,將湯凌霄替自己人工呼吸的鏡頭作為標題。
是的,原本身為記者的自己,通常都只有她報導別人的份,從來也不曉得會有淪落到這樣的一天!
昨天落水新聞一出,據湯凌霄的隨扈大軍說,從晚間的新聞便開始大量的播放她被救起時,湯凌霄為她做口對口人工呼吸的畫面,現場好幾台SNG連線的攝影機,就這麼上天下地緊盯著兩個人的動作一路拍了下來……
真、真是丟死人了!
落水被救的時候,她唯一有印象的是他的溫暖和淡淡的男用香水味;但是該死的,她居然、居然完全沒有印象,他有對她做口對口人工呼吸!
對于一個向往戀愛的女人來說,湯凌霄對她做人工呼吸,就跟接吻是沒什麼兩樣的;可是她居然就在這種時候失去了意識,在他覆上自己唇瓣的那一剎那,完全沒有辦法體會羅曼蒂克或是心跳萬分的感覺,真是錯失了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完美經驗!
她記不得自己跟他接觸的感覺,可是全台灣兩千三百多萬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接觸了。
倘若自己是清醒的,他的吻不曉得會是怎樣的呢?她一想到自己居然忘記了,就覺得十分可惜……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男人就時常出現在自己的腦海?
記得,好像是從她為了哀悼一段戀情結束,傷心欲絕的她誤闖了他的包廂開始。
也是同樣傷心的夜晚,是陌生模糊的他,耐心地听她亂吐苦水;也是同樣傷心的夜晚,當她的舊愛送上嘲諷的紅色炸彈的時候,是他偽裝成自己的追求者,替她解了圍。
這個男人開始走進了她的世界,用他一貫的格調,用他自以為是的態度,要求她替他寫隨筆專欄,用他自以為是的方式來關心她……
也包含了他不顧眾人目光的跳下碧潭搶救自己。
他的溫柔、他的風趣、他的霸道……他的一切一切,好像空氣一樣自然,好像棉絮那樣輕柔,飄進了她的生活里。
想著想著,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左邊關上房門的房間,她明白自己思慕著還睡在里面的湯凌霄。
她喜歡他。
可是他們之間的關系,究竟是什麼呢?
元已晴就像一只愛反芻的小母牛,將那一天吳真所說的話又拿出來細細咀嚼了一番,想著想著,一股憂郁壓垮了她瘦小的雙肩。
吳真,這個面貌姣好的女人出現,令人倍感威脅。
他過去從政的時候,一點花邊新聞都沒有,從來也沒听說過他跟哪位富家千金有過任何關系,湯凌霄對外公開的說法都是支持不婚主義;但是她從來都不曉得,原來湯凌霄曾經有過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女朋友。
「原來……」元已晴低下頭來,看著被凍紅的雙手,喃喃自語地說著,「原來人家說過的是真的,吃過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以後,任何食物再到手,都會感到食之無味……」
嘆了一口氣,她決定快點將湯圓完成,元宵節快到了,吃吃湯圓應應景,應該也是不錯的選擇吧?
雖然吳真將自己錯當成湯凌霄的女友,不過湯凌霄卻從來不曾向自己表達過什麼,對他來說,也許她就真的只是一個房東吧!
湯圓啊湯圓,也許她的心意也要像這芝麻餡兒一樣,包得緊密密的,一輩子都不能被人察覺……
房間里,桌上的菸灰缸殘留著眾多菸尸,還有許多未收的公文攤開,任憑冬風翻閱。
潔白溫暖的床褥上,只見熟睡的湯凌霄皺著濃眉,翻來覆去。
我回來了,凌霄。
吳真紅艷的唇微微上揚,露出貝齒,看來極為性感地對著自己笑著。
怎麼?見到我不高興嗎?我記得以前你說過非我不娶,今生只愛我一個人。怎麼我真的回來了,你卻對我這般冷淡?
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踏著輕靈的腳步,慢慢地往湯凌霄所在的位置走來,這惹得他極度厭惡,別過臉去。
「……那都是以前了,我不想再見到你。」她身上的香水味撲鼻而來,湯凌霄退了一步,對她的投懷送抱敬謝不敏。
是嗎?真令人傷心。
吳真似乎並不介意他有這樣的舉動,艷麗的臉龐上那抹笑容還是詭異萬分。
不過,我記得我說過,只有我有說分手的權利,你只能被選擇。
「我不愛你了,吳真。」湯凌霄試圖離她更遠。「我原本以為那是真正的愛,但是那只不過是你一手打造出來的陷阱!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沒那麼容易,凌霄。吳真的笑臉在那一瞬間消失,冷艷的臉孔彷佛罩上了十二月的冰霜。你招惹了我,就注定得一輩子跟我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