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覺到自己沉入碧潭水面的那一瞬間,冷冷的水從四面八方涌來,浸濕了她的身子,埋住了她想要呼救的嘴。
「救……救命啊!」
水花咕嚕咕嚕的進了她張大嘴想要求救的喉嚨,元已晴努力地想要往上爬,但
好痛!她的小腿傳來了熱熱辣辣的觸電感,又麻又痛,那不舒服的感覺就像藤蔓蔓延竄升,教她在喝足了碧潭水之余皺起了柳眉,她的小腿因為沒有做足暖身運動,在這種天氣下跳下水的後果就是——抽筋!
她努力地想要用雙手讓自己離開水面呼吸氧氣,不過紅色的皮包浸了水之後笨重了起來,沉甸甸的就像裝滿了石塊,教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死握著好不容易得來的皮包,揮呀揮的小手最後也酸軟無力,快要喪失最後一口氧氣,費盡力氣的元已晴在昏暗的意識之中,腦海浮現出湯凌霄的笑臉,她絕對不能夠死在碧潭……
猛然間,有一只大手將她從深綠色的水中拖了上來,她閉著雙眼,泡在水中過久而顫抖的身子總算得到了陽光的溫暖。
「已晴,」
她听見了湯凌霄叫喚著自己的聲音,還有那雙大手緊緊抱住自己的溫暖,但她就是張不開眼楮,她知道他在搖晃著自己……
「你醒一醒!」
湯凌霄急了,大掌輕拍她被凍得紅通通的臉頰,一邊大聲叫喚,「已晴!你醒一醒!」
嗚嗚——好痛好痛,可是她一動,就覺得腿上的抽筋像是針刺一般讓她想哭,而且她的手也沒有力氣將湯凌霄的手給撥開。
這女人怎麼這麼令人擔心呢?
明明現場就已經有警力部署,干嘛去把花車游行的馬兒解開追賊呢?
瞧瞧這會兒,她都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還死拉著那個浸水的紅皮包不放,要不是他穿過重重人群,立刻跳下水去把元已晴撈上岸來,只恐怕她早就咕嚕咕嚕地沉到碧潭去當女鬼了。
「已晴、已晴!你醒醒!快點醒來啊!」湯凌霄不顧現場有許多民眾對他們兩個投以注目禮,不斷地吼著她。
不曉得為什麼,她落水的那一剎那,他居然失神了。
好像心里面最脆弱、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被破壞掉,他居然……居然害怕元已晴就此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在那一瞬間不再是什麼全國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也不是日理萬機的總統府秘書長,更不是每天擺出商業笑容的政客,而是一個害怕擔心失去她的普通男人。
他害怕她給予他的小小溫暖,還有那個甜甜笑容以及害羞的身影,會永遠就此不見;原來,習慣是一件如此令人害怕的事情。
他已經習慣了跟她呼吸同樣的空氣,吃著同樣的食物,安安穩穩地相處在溫暖的屋檐下……
她的落水就像是打亂了他心中原有的躊躇不前,在緊急的時候,身體的反應遠比理智還要快速。
「湯先生……」
很快地,隨扈大軍排除兩旁的閑雜人等,將湯凌霄跟元已晴圍了起來。
柳一奇也拿出了大毛巾穿過人群,原本想要遞給湯凌霄,卻沒有想到會看見這令人屏息的一幕——
湯凌霄很快地將昏迷的元已晴平放,他的唇覆蓋上她冰冷的小嘴,開始為她進行人工呼吸……
他不想失去她!
華燈初上,安靜的巷道內飄來了每戶每家的晚餐香味,只可惜今晚的元已晴無法掌廚,和湯凌霄兩人共度愉快的晚餐。
佇立在寧靜冬夜中的醫院一角,走廊盡頭的單人房外站了兩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隨扈大軍永遠跟隨著正在單人房內照顧元已晴的湯凌霄。
「你這個笨蛋!」
湯凌霄的聲音貫穿了整個安靜的病房,威力之大,就連元已晴手上拿的熱可可也搖動出幾許黑色波瀾。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嗚嗚——元已晴水眸微微往旁邊一瞄,恰好對上了湯凌霄陰沉的俊臉,從認識他到現在,從來沒見過他大動肝火,現在她終于明白原來湯凌霄生氣的時候比誰都可怕,不愧是總統府秘書長!
她雖然不再受到碧潭冷水的可怕煎熬,不過一被救上岸之後,命運也沒多好過,湯凌霄高大的身子矗立在自己的面前,活像學校里生氣的老師對待頑劣的學生。
「你有沒有學過騎馬?」他低沉的聲音問著坐立不安的元已晴。
「沒……沒有。」她咽了一口口水。
這個男人果真有領袖的架式,光是那雙眼眸一掃過自己,她就好像去掉半條命。
「你會不會游泳?」他再問,又更加接近在病床上的小人兒。
「嗯……」元已晴那雙晶亮的眼楮轉了一轉,最後怯生生地丟出了一個答案,「狗……狗爬式算不算?」
「如果狗爬式也算的話,你還需要我救你嗎?」
「呃……」元已晴小臉上冒出三條黑線,對于每句話都有道理的湯凌霄一點也無力反駁。
「你知不知道你那個樣子很容易就溺死在碧潭?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還那麼魯莽!」
湯凌霄一雙鷹眼緊盯著往病床枕頭縮過去的小女人,嘴上振振有詞地說教著,「下次如果你要引起眾人目光的話,告訴我,我相信每個報社都很樂意刊登,寫著『總統府秘書長當眾毆打女記者』的新聞!」
「我……我也不過……」一股委屈涌上元已晴的心頭,貝齒咬住稍稍恢復血色的紅唇,一臉哀怨的看著眼前的湯凌霄。「我也不過只是想追回那只皮包……」
嗚嗚——她真是好心被雷親!
她也不過只是想得太過單純了一點,想要幫湯凌霄一點忙,不要讓那麼多的外國使節看到台灣黑暗的那一面,結果沒想到弄巧成拙,還要被這樣訓話一頓。
元已晴不曉得這樣的行為會引起湯凌霄這麼震怒,一股尷尬而沉重的氣氛在病房中蔓延了開來。
她小腦袋垂下,啜飲著甜甜溫溫的熱可可,心中的委屈將自己壓得透不過氣。
「不過我要謝謝你。」
突然間,湯凌霄的聲音傳了過來上只大掌揉揉她烏亮柔順的發絲,溫柔和熱度從他的觸模傳到了她的身上。
「你今天搶救的,正是巴里芭拉大使夫人的皮包。」
「什麼?」
原本垂頭喪氣的元已晴,听見了湯凌霄所說的話,立刻抬起了小腦袋,瞪大了眼楮。「你說擁有那個皮包的外國女人,就是大使夫人?」
「是的。」
看到剛剛她低頭不語,好像自己真的罵得太過火了,其實他只是想提醒她今後千萬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現在發泄也發泄完了,他便對她繼續補充說明。
「巴里芭拉大使夫人很感激你,她要我們代她好好表達她對你的感謝之意,皮包里面有很重要的私人物品,幸好在你的追趕之下,皮包才沒有被搶匪拿走。」
「太好了……」元已晴露出笑顏,像是一朵在鵝黃燈光下綻放的小白玫瑰。
「我就是看到有人在搶劫外國人,心想這里這麼多的外國使節,千萬不可以讓他們感覺到台灣治安敗壞的不好印象,所以才會拚命地想要追回那個皮包……」
「你這個小傻瓜!警察都有在附近站崗啊!」他點了一下她紅紅的粉頰,感受到她粉女敕的肌膚。「就算你不追,當時警力眾多,也能夠從後面追捕搶匪到案的,何必要冒著生命危險?」
「因為!你說過你很苦惱現在的外交政策啊!」她閃亮的大眼在他的鼓勵之下,不經意地月兌口說出理由。「我希望每天看到你都是快樂的,我喜——」
她猛然住口,心中暗叫不妙,居然這麼不小心就差點說出她喜歡臉帶微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