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但我可以自己走。」
夏目悟平滿意地點點頭。「你們先去拿藥,我這就把車子開到醫院門口。」
爸爸對春日哲也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令夏目由實傻了眼。爸爸不是看他不順眼嗎?怎麼……
這個疑問在他們回到「美味無限」門口時,她仍是想不出答案。
當他們下車時,有兩位拿球棒的小混混正在店門口徘徊。
夏目悟平大聲一喊,「喂,你們在我的店門前做什麼?」
兩個面露凶狠,頭發染紅的小混混不屑的看向他。
「老頭子,我問你,夏目由實是不是住在這里?」
「是又怎麼樣。」
「我們老大有令,一定要把夏目由實的家里鬧得雞犬不寧。」其中一位小混混,揚高手上的球棒。「既然這是她的家,那就砸店!」
砸店!
夏目悟平一听到有人想砸他經營多年的夢想,怒不可遏地掄起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賞了小混混們結實的拳頭。
「你們膽子很大嘛,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要砸店,先問過他的拳頭。
夏目由實錯愕地瞪著全身散發殺氣的爸爸,在她的印象里,爸爸是位慈愛又愛笑的好男人,從來沒有這麼恐怖的表情。
痛得在地上打滾的小混混,互相扶持地狼狽站起來。
「老頭子,你給我記住,我回去叫一票兄弟把你砍成十八塊。」
「要砍我,也得看看有沒有這種本事。」夏目悟平冷冷一笑。「回去後告訴你們的會長,說早上七點左右我會帶我女兒到貴幫坐坐,好好解釋款項這件事情。」
「你憑什麼身份到靜益會?」小混混們一臉不屑,連他們要見會長都不容易,他更不用說。
夏目悟平取下掛在脖子上鏈著一塊小金牌的金鏈子,交到小混混的手里。
「回去拿給你們的老大看,他就會知道我夠不夠格與靜益會的會長喝茶。」
小混混們被他的氣勢所駭,他們見過關東黑道老大就是這類笑里藏刀的狠角色,只要一動怒,對方往往非死即傷……非常可怕……
「還不快滾!」
他們拾起球棒,半信半疑地跑離開。
待小混混離開後,夏目悟平打開門,示意兩位張目結舌的小輩進來。
「你們先坐下,我去準備些吃的。」
他躲避的心態令夏目由實感到擔心。
爸爸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當他端出食物走出廚房時,她忍不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吃完飯後,爸爸會告訴你一件我不想提的陳年往事。」
這番話什麼意思啊?
吃完飯後,三人來到二樓前廳的壁龕前,里頭擺放著她母親的靈位。
夏目悟平跪在亡妻的牌位前許久,兩位小輩也跪在他的身後,已能感受異于尋常的凝肅氣氛。
爸爸每日對母親的牌位上香時,總是對在天國的母親問好,外加幾句思念的情話,神情溫柔極了,不曾像現在如此嚴肅地面對母親的牌位。
突然他朝愛妻的牌位跪伏,似乎在求得她的諒解後,拿出始終收藏在牌位後方的一只長型木盒。
「去爸爸的衣櫃里拿出那個白色小紙箱。」
夏目由實立即捧來小紙箱,當他慎重打開,里頭竟是一件全黑色的武士服。
「小子,你過來幫我穿上。」
春日哲也認得出這是道上輩份極重的人物才能穿上的服飾。
當夏目悟平月兌下衣服後,左肩上的龍紋刺青更加證實他的想法。
穿好衣服的夏目悟平再度坐在愛妻的脾位前,凝視他這輩子最愛女人的相片。
「老婆,為了女兒的安全,我必須打破我們的約定,請你在天之靈原諒我。」他難過地說著。
「爸爸……」
「過來向你媽媽磕過頭後,我帶你們去處理好這件麻煩事。」
聞言,夏目由實和春日哲也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爸,你別以為把自己扮成黑道大哥就能和靜益會的人斗,這件事我已經報警了,你別插手好不好?」她極力勸說著,只想打消父親的念頭。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事已經威脅到女兒的生命,如果不做個了斷,如何讓天上的亡妻放心?
「小子,你身體還挺得住嗎?」
春日哲也點點頭。
黑眸中閃動一絲光芒,他認真的道︰「有爸爸在,絕對沒有人敢動你一根寒毛!」
靜益會是關西有名的黑道組織,雖然比不上山口組名聲來得響亮,但這個歷史悠久的組織卻在日本政府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們來到大阪市郊一棟江戶時代遺留下來的古色古香莊園,這里就是靜益會的大本營。
在宅邸的正廳門上梁柱懸著一塊四方長型的褐木區額,額上字跡蒼勁有力的書寫著「靜益會」三個大字。
色澤調和的室內一塵不染,廳堂中央有一位剛練完劍道的中年男子,正在打坐好沈澱身上散發的殺氣。
突然,一位男子神色匆匆的走到他身後,靠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人總算來了。」打坐的中年男人,沈靜地微掀開眼瞼,從容起身。
男子趕緊跑到門口敞開大門,態度恭敬請來者進入。
夏目悟平帶著兩位小輩踏進靜益會的大門後,兩旁穿黑色西裝的兄弟紛紛向他鞠九十度的禮。
這等陣仗讓夏目由實緊張的握緊春日哲也的手臂,這票道上兄弟該不會先禮後兵,稍後就動手?
他們一路無阻來到主宅時,夏目悟平停下腳步。
「我先進去打聲招乎,你們之後再進入。」不容女兒反對,他月兌下木屐踏入主廳。
「我爸爸會不會有事?」她眼眶含淚地看著春日哲也。
「伯父看來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不會有事的,乖。」他輕摟她,安撫地吻她的秀發。
她把臉埋在他的懷里,哭聲哭調地說︰「爸爸對我很重要的,我不能失去爸爸。」
如果知道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她就不該在商場上強出頭,學爸爸當位平凡的蛋糕師父。
商場險惡……她這次可體會到了。
突然,廳堂里傳出怒喝的聲音後,打斗的聲音響起。
當他們听到刀刃撞擊所發出的聲音,紛紛心一凜,立刻拉開緊閉的門,刀光一閃,一把極不友善的武士刀就直指向春日哲也的鼻尖。
「是誰準你們進來的?!」
對方寒瞳陰目犀利地盯著他們,殺氣騰騰的氣勢足可媲美他手上那把閃著冷光的武士刀。
「別讓旁人打擾我們二十多年前的約定。」夏目悟平雙手握著手上的武士刀,「我這把刀封盒二十多年,如今一出鞘就得分出勝負才行。」
「當年沒分出勝負你就離開,一直以來我最好的對手也只有你,我們今天非得打出個結果才行。」
兩個中年男人手持利刃,露出敏銳慧黠的眼神堅定而銳利地打量對力,不知是誰在外面打起太鼓,兩位武士打斗的劍招干淨奪目,配合節奏愈來愈快的太鼓聲,深深揪住夏目由實的心跳,生怕父親一個不注意就挨上一刀。
平常拿蛋糕抹刀的父親怎麼使起武士刀竟是那麼順手、流暢?
這個認知讓她心里的恐懼少了一分,卻多了一分疑惑。
「伯父的劍道略勝靜益會的會長一籌。」
「什麼?」
突然兩把利刃又纏斗上,兩人藉腰力格開對方後,太鼓聲頓時一停,殺氣颼颼的刀光在空中劃過半圈,利落回鞘,兩人對面而坐調和氣息。
一位中年女僕送來幾杯熱茶後退下,夏目由實驚慌地來到父親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