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這衣裳讓她看起來更為青春可人。
在他印象中,十八歲的姑娘大多活潑愛笑、嬌俏開朗。可是識得茹芯兩年,她老是穿著樣式簡單的布衣,樸實的樣哪像大戶人家的小姐。
段臨郡暗暗下決定,往後的日子里,他一定要給她最好的、讓她當天下間最幸福的女人。
在這之前.得先讓她接受他的感情。
思及此,他感到有點沮喪.不過樂觀的他很快就由挫敗中站起來。
他們要過的日子還很長,總有一天她會感受到他對她真摯的愛情。
「對了,咱們還得在城里住多久?」他是天龍寨的當家、頭兒,利用城里宅院之便,舉行了一個氣派的婚禮,但總不能長久在此,忘了該盡的本分。
「明日就得起程。」
離開寨子有好長一段時日,該帶著他美麗的新娘回去讓大
伙瞧瞧,讓他們羨慕他的好運道。
西安城鼓樓傳出悠悠蕩蕩的鐘聲,繚繞穹蒼間,茹芯靜心聆听。忽爾想到自己背負的秘密。
「阿郡,你有沒有想過大明強盛的國勢會有衰弱的一天?」
這個問題令他一震,閉目思量。
段臨郡輕抗著她的肩,兩人並肩行至窗前,「人生有起有落,國運也是,若大明真有一天走到這一步。是天命安排如此,我不會感到意外。」
「你看得很開嘛。」
「天意難違,強求無用。」他低眼瞧妻子甜美的笑意,指月復輕撫過她溫潤的面頰。「但我卻看不開自己對你的情,才會使計娶你為妻。」
听出他語帶歉意,茹芯唇畔綻開美麗的笑花。
「我早就不怪你了。」小手復上樓在她秀肩上的大掌,笑臉微揚望著他。「或許是天意安排我們結為夫妻。」
心頭的溫柔因為她柔美淡笑與貼心語再度泛濫,他險些克制不住自己欲品嘗她紅唇的。
已經記不住從前那些與他有過情感糾葛的庸脂俗粉,在他的眼底現下只容得下一人。她擁有一雙聰慧的明眸,擅于察言觀色看透別人心思,天底下的事很少能逃過她的眼。
她的美好與巧心博得他所有的感情,總之,他這一輩子是放不開她了。
「趁回山寨前,你陪我到街上逛逛、買些東西好不好?」
難得她有求于他,他開心地笑了,想當位有求必應的好丈夫。
「西安城我最熟了.我帶你去買東西,還有城里的小吃也挺不錯的……」他歡天喜地發言,茹芯有些受不了他的長篇大論,趕緊伸手點住他的唇。
「別說了好不好?」吵死了。
段臨郡不以意,趕緊笑了笑,挽起她的手,淘氣地朝她眨眼。
「外頭人多,你得捉緊我喔。」語畢,半拉半拖著她跑出宅院,兩人的身影很快隱沒在人群里。
但他們卻未發現,這幾日來有幾名鬼祟的人密切注意著宅里的一切,現下還躲躲藏藏地跟著他們。
第五章
馬車出了城,朝黃河中游著名大寨——天龍寨前去。
原本要一日半的行程,但段臨郡顧慮到茹芯深居閨中,行程若太趕怕會累著她,又見她對路上的事物感到新奇,于是決定多花點時間,邊走邊玩滿足她的好奇心。
罷才在河邊垂釣玩水玩得忘我,加上夏天過後,日照愈來愈短,天色很快昏暗。讓他們陷入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境地,萬不得已兩人只好在破廟落腳歇息。
用枯枝生火,給了光亮也給足溫意。
段.臨郡將水壺及饅頭遞給在火堆前取暖的茹芯。「荒郊野地沒什麼好東西吃,你委屈一下。」
「沒關系。」她收妥遮臉的面紗,笑笑接過他遞來的冷饅頭。「這也挺好吃的啊。放在火旁微烤也能烤出特有的美味來。」
他吁了口氣,慶幸她沒嫌棄,吃了一頓粗飽後連忙喂馬兒秣草.再鋪妥兩人要睡的干草,動作十分熟練。之後,又提著簡陋的燈籠在黑暗林子里穿梭,拾回一推枯枝。
他忙得不可開交教讓無事可做的茹芯看得皺眉。
「阿郡.我也來幫忙好不好?」
見她走來,正在為馬添草的段臨郡快快拍淨手,推按她至火堆旁坐好.還塞給她一顆水果。
「這事我來做就行了,你乖乖坐著。」他哪敢讓她動手,要是不小心受了傷,他可是會怨死自己的。
她曲起雙腳,小臉擱在雙膝上,表情有點沮喪、無辜,不停自問自己是否是位一無是處的姑娘?
家人還在世時,有爺爺、爹娘無盡地疼愛她,家中的一切她根本不必費心;他們離去後,她躲進山谷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多虧有初月姊他們照顧她;納入擎天堡羽翼下的三年里,她更是悠哉地過著千金小姐的生活。
認真細想,她開始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
在她小腦袋胡思亂想時,段臨郡已經整理好所有的一切,來到草堆往後仰躺,雙手止在腦後,神態輕松地啃著摘來的野果。
「我是不是位好姑娘?」
段,臨郡坐起身,盤著腿注視陷入沉思的佳人。
「你是天底下最好心的姑娘,有什麼煩惱說出來听听,會暢快些喔。」他露齒笑問,微彎的嘴角柔化他有稜有角的面龐。
怔怔對上他那雙含笑的眼。他總是用這樣溫柔的目光看著她,方由迷惑踏出的她很自然地被他吸引。
他輕撫她的秀發,像在撫彈一把上好的弦樂器,誘哄道︰「告訴我,我這個人嘴巴最緊,不會同其他人說的。」
她不自覺吐出心中所想,「我在懷疑這些年來,我究竟在追求怎麼樣的人生?」
哇,好深奧的問題。
段臨郡苦惱地眯起眼,問他如何打架、如何談判、如何幫人算命,他可有滿肚子的經驗可供人參考,可她丟給他的問題,教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瞧他困惑地撫頭思索,臉上表情變化萬千.教她菱唇送出一聲輕笑。
「阿郡,你有沒有正在追尋或探索的事?」她扯開方才的難題,又丟給他另個問題。
「我在追尋一份心安的感覺及……」頓了一下,他看著面前的她,眉目含情。「追尋我心愛佳人的認同,攜手共偕一生,知心
他的話教她的心湖泛起洶涌大浪,情緒復雜交纏難以理清,他目中流轉的迷醉柔情令她想說的話硬生生地卡在喉頭里。
這表白明明白白傳遞某種訊息,提醒她該注意一些已經改變的事情。
在此之前,她始終將阿郡當朋友,甚至幾個月前在擎天堡的水榭里,他坦白說出他的真情時,她仍不以為意地一笑置之。
如今她是他的妻,有必要改變過去對他的態度。
「我、我……」此時此刻,茹芯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回應他充滿柔情的話語。
段臨郡露齒一笑,緩和氣氛。「你只要曉得我的心意就行,再說你曾答應我要經營這段婚姻,所以我不怕你跑掉。」
他要她的真情、她的認定,而不是強行逼她接受。
「謝謝你。」除了道謝,她真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
「時候不早了,快躺下來睡覺,咦——等等。」段臨郡接近她,認真打量她的面容。「你額頭怎麼灰灰暗暗的,氣色不比早上來得好。」莫非是生病了,但看起來又不像.
茹芯以手絹擦擦額頭,「還有嗎?」
突然,低頭吃草的馬兒仰天長鳴,雜亂踏蹄,破廟里的兩人不安感頓時涌起。
多年的經驗讓他察覺安靜的夜色下將有事發生,倘若僅有他一人,他可以無所顧忌與敵人相搏,如今多了她,他得分些心力保護的她安全。
段,臨郡提高覺,眼眸銳利的看著夜色下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