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禾謙冷眸瞥向她,「你說說看,我有哪次動氣不是因為你?」
冬晴低首認真思忖,從小到大臭石頭生氣好像都因她而起。
憶起小時候,拿著他的鞋跑遍府里的情景,姣美的臉蛋漾起愉悅的笑容。對她而言,那段備受寵愛、無憂無慮的日子她始終珍藏于心。
像偷吃甜品的笑顏,教石禾謙眼眉一柔,輕易熄滅他泰半的怒火。
他承認,愈來愈愛瞧她的笑容,無論是嬌媚如花笑靨,或是甘甜如泉的淺笑皆能輕而易舉的教男人著迷。
女人的美貌對男人而言是種極大的誘惑與挑戰,這也就是她以男裝之姿游歷大江南北的原因,即使換上女裝,她亦多以樸素衣色為主︰可是就算她如何費盡心思地隱藏皆無效,不必華物的裝飾就能讓人發現她的美好。
「干麼這樣看我?」
「沒什麼。」石禾謙粗厚的大掌輕拍她笑盈盈的面頰,「這幾日你是怎麼了,要不是我讓人請你來,否則很難看到你的人。」同在屋檐下要找人極為容易,看樣子她是有意躲他的。
這個話題讓冬晴笑意盡失,心有恐懼退一步。
她的動作落進他的眼里,不解她為何要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有心事就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你的忙。」他聲調微伏。無論是有形無形的距離,他絕不接受她有意的拉離。
冬晴垂低俏顏,嘀咕細聲,「只要你離我一點,就算是幫我的忙。」她實在不敢領教那雙令她發毛的眼神。
石禾謙耳力極佳,一字不露將她的嘀咕全听進耳里。
枉他對她有心,無限縱容她魯莽與失態的舉止;總之,他石禾謙這輩子沒對任何位姑娘這般和顏悅色過,而她竟將他的真心看成猛獸般地躲?!
「我到底做錯什麼讓你避如蛇蠍般排拒我?」他跨前一步,單手托起她精巧的下顎,皮笑肉不笑續道︰「我很有耐心,你想清楚後,慢慢說。」
冬晴能感覺到面前淡笑的表情下蘊含另一波一觸即發的火氣。反應如此大,她——是不是說錯什麼惹毛他?!
「你多心了,我近來事忙,不是有意躲你的。」她小心措詞地笑道,擔心一字之錯觸爆另波怒火。
「府里有僕奴做好一切,況且你要找的人都未回京,有什麼好忙?」他狠狠瞪向她,俊丑並兼的臉龐朝她近了幾寸,「在你撩撥我平靜的日子後,竟故意躲著我,你這沒良心的家伙!」他氣得思緒混亂,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她沒良心?!
「我、我……」他的話雜亂無章教她理不出頭緒,無言以對。
發現他眼神倏然灼熱,她心兒震蕩不安,預感將有重大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于是悄悄後退移步,石禾謙卻眼明手快拉住她的小手。
「你想去哪里?」
「沒……有。」攝人心魂的眼神令她無措、慌了心。
「明明就有!」他細細巡視近在咫尺的嬌顏,情不自禁道︰「你曉不曉得,在我的心里很久以前就躲了位嬌憨愛笑的女孩。」
冬晴凝住面前深邃的眼,感覺有股熱潮正朝她淹來。
「她是……誰?」
「那女孩,近在眼前。」話落,他忽然伸手將她攬進懷里,另一手伸進她的發間,低頭餃住她的唇。藉由唇瓣相接的大膽舉動,傾出所有情緒戰慄她的心房。
冬晴著實嚇住,忘了掙扎,僅能錯愕地張大眼眸反應不過來,直直望住那雙深邃好看的眼,心魂迷亂,下意識緊揪著他的衣襟。
這是她的初吻,他的吻帶有虔誠教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甜蜜,容許自己放縱沉迷于這份美好里。
經下人夸張形容冬晴被大兒子強拉入采石樓那求救的神情,石夫人拋下來串門子的姊妹淘匆匆趕來,瞧見眼前火辣辣一幕,張口結舌。
扁天化日下,謙兒與冬晴竟……
怎麼會這樣?!老天爺啊——
令人面紅耳赤的擁吻,尾隨石夫人而來的丫鬟們羞紅臉兒,紛紛雙手掩面,卻又好想看,透過指縫偷瞧著。
石夫人深吸幾口氣,平緩心神,鼓起丹田之力放聲大喝——
「你們兩個,給我進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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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撞見好事後,冬晴與石禾謙認命地來到石家祠堂跪著,默不作聲讓石夫人當著祖先的神位刮個夠。
同樣的一句話,石夫人可以一字不漏從頭到尾再說一遍,他們豎耳聆听她諄諄告誡,直到她說得嘴酸,暫且休歇到廚房找水喝,他們倆神情才得以松懈。
石夫人前腳才走,石老爺後腳就踏進來,父子倆到外頭談話。
冬晴雙手合十,虔誠立于石家眾祖先牌位前,不明白她非石家人為何能立于足石家祠堂里?
平白無故被人告白,還讓人強吻到手腳無力斷送她守了十八年的清白,又不幸被人撞見他們的丑事。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她真怕走出祠堂門後,耳畔流轉不能听的小語,更不敢想像石府上下對她「另眼相看」的模樣。
慘了,她美麗的人生全毀了!
冬晴一臉愁雲慘霧,不曉得自己是在走霉運、還是桃花運?
憶起那個吻,雲霞飛滿她的芳頰,她下意識伸手撫上唇,如今仍能感受到那醇美如酒的味道。
書上說,美人如酒,原來被男人吻起來的感覺也很像喝完一瓶上等的女兒紅,令人飄然暈眩。
天哪,她是個女兒家怎麼不知羞想著曖昧的情景?!
冬晴雙手捂臉,猛搖頭,企圖將腦海中有色的畫面給搖出腦子外,可愈想將它踢出去,畫面就與她作對似的一再出現。
她情願這是南柯一夢,千萬別是真的,但——它就真的發生在她身上。
石禾謙才一踏進祠堂見她猛搖頭的動作,隨即握住她的秀肩,用力一晃。
「怎麼了?」
她停下動作,因剛才搖頭用力過度,眼前所有皆不安地左晃右擺,頭昏目眩的感覺連連教她不穩起身,雙手及時攀附他的頸好穩住身子。
祖先牌位前,他們親密的姿態確實不妥,若讓休息夠的娘瞧見,可預測將來幾天耳根子會很難受的。
石禾謙扶持她坐于蒲團上,來到她背後,挽起袖子,力道適中地幫她揉揉太陽穴。
「這樣好點了嗎?」
冬晴依靠在他懷里,舒服的輕哼一聲。
見她毫無防備舒適地靠在他懷里,石禾謙心甘情願為她服務。
認真算算歲數,他也老大不小了,一般男人到這個年齡是該成家立業,雖然他這張臉令雙親擔心,再說有誰肯把女兒嫁進來受驚受嚇,加上他清心寡欲,整個心思全在版畫上,他們不想勉強他,于是將抱孫子的主意轉移到可憐的弟弟身上。
如今,有只快樂的鳥兒沒頭沒腦飛進他的天地,不怕他地成天繞在他周邊,歡樂笑聲、愁容淚水無一不影響他心神。
習慣是件糟糕的事,就是因為習慣她在他身旁轉,原本平靜的心因她的存在泛起波瀾。
「你記不記得你六年前離開時曾送我一樣東西?」石禾謙輕緩道。
「嗯。」她好想睡喔。
「我想請你實現一個承諾。」
已經睡迷糊的她,喃喃輕道︰「只要我做得到,就實現它。」
「你一定做得到的,」石禾謙停下揉穴的動作,取出收藏懷里的銀鎖片,目光溫柔似水地鎖緊它,續道︰「那就是嫁給我。」
聞言,冬晴活像被人潑上冰水,瞬間驚醒。
她緩慢轉過頭,眸光凝視那雙含笑又期待的燦眼及那塊銀鎖片。
「你……還記得啊?」那年的他傷痛得昏睡在床,她以為他沒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