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遷說得眉飛色舞,為準備午膳一事感到十分喜悅。
「等等,我有事問你。」北庭缺月挑明話講,否則孟遷永遠也抓不到重點。
「喔!爺請問吧!」孟遷十分大方地表示︰「對爺的問題,我絕對是言無不知,知無不言。」
「昨晚是你扶我回房?」
「每次爺一喝醉,向來如此。」也只有他才能和主子爺如此靠近,若是換成別人,絕對是對爺的一種冒犯和不敬。
「後來,還有誰來過我就寢的廂房?」
「沒有。」孟遷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真的沒有。」北庭缺月一臉狐疑,甚至又開始相信自己還處在夢境中。
憑孟遷高度的靈敏听覺,不可能錯過才對,如果真的有人夜闖他的房間,孟遷不會全然不知。
「沒有。」孟遷仍然是肯定的回答。
不過北庭缺月忽略了一件事,孟遷雖然擁有超人的內力和听覺,但是他很膽小也很迷糊,若非遇上得認更拼命的廝殺,他總是一臉憨厚,對小事則不太留意。
「罷了。」北庭缺月抽出信件端詳內文,卻和上封的信件一般命運,至受災害,盡避龍飛鳳舞的字跡,在侵害過後,仍只字難辨。
「爺!這上頭黑漆漆一片,是在寫甚麼呀!」他孟遷不是學富五車,也算飽讀經書,可是這封信的內文,他著實看不懂半句。
北庭缺月嘆口氣道︰「字都花了,你哪看得明白呢?」
「原來如此。」
孟遷頓然若悟。
再問下去也問不出結果,北庭缺月撕掉憑空出現的信件,懊惱地回廂房了。
孟遷根本無法掌握主子爺的心思,只覺得他今日特別奇怪!似乎有些不一樣。
望著一桌豐盛的好菜,孟遷不禁嘆息了。
練嬉嫦兩腳在一家當鋪前站定,翻出借來的玉佩,她開始產生猶豫。
畢竟這不是她的東西,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僅以一聲知會便擅自取來,多少是有些失禮,而且,她根本不曉得這塊巧奪天工的白玉,究竟價值多少銀兩?若是價值連城,她的債可就背不完了。
深呼吸一口氣,她決心另想辦法,雖然前途坎坷,但是她依然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總是會柳暗花明又一村地出現轉機。
就在她要離開的同時,一陣叫罵聲忽然由當鋪里頭傳來,隨後,只見一名中年男子拎著一個孩童的衣領,像拎小雞般地將他扔出門外。
「唉喲!」小孩一跌坐在石地上,立刻疼得拔聲尖叫︰「痛死了……」
「去!耙拿假貨跟我亂真。」原來這位中年男子是當鋪的老板。
嬉嫦首先是嚇了一跳,之後看清楚爭吵的兩人是一大一小,便松了一口氣,听這如雷貫耳的吵鬧聲,她還以為是惡霸在爭奪地盤呢!
「你胡說!那幅畫明明是真貨,上頭確實有湖色山人的落款。」小童看起來約莫十歲,說話卻是理直氣壯,毫無畏懼。
「小子!你懂甚麼啊!這落款也是可以假冒,憑我鑒賞過不少吉光片羽的眼光,隨便瞧個兩眼,即能判別是真貨亦是膺品,容你質疑麼?」老板一手插腰,串串都是反駁。
小男孩目光憤恨地瞪著老板,十分不服氣。「既然如此,你把畫還給我!」
「還你?呵!」老板嗤之以鼻道︰「你隨便跑來我的店鋪里當假貨,還跟我討價還價、爭辯半天,害我浪費多少精神和力氣?你那幅假畫我就勉強收下,糊牆壁也好。」
「你太可惡了!」小男孩大叫著。
嬉嫦大約搞懂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明白這一大一小的爭吵原由,對于老板趾高氣昂的態度,她心里覺得很不以為,而小男孩忿忿不平的情緒,她縱然站在一旁也感受得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當鋪老板是個奸商。
「快滾!再跟老子纏鬧下去,小心我放狗咬你。」老板威嚇道。
「豈有此理!」實在看不下去了!嬉嫦毅然決然挺身而出。
這會兒,一大一小全都看著她,因為吵得太認真,都沒留意到旁邊還有別人。
「把畫還給他,要不然就兌銀給他。」嬉嫦覺得主持公道是應該的。
當鋪老板睨著身形瘦弱、且蓬頭垢面的練嬉嫦,冷冷問道︰「你是誰啊?臭小子!」
有時候,嬉嫦真的感到很莫名其妙,一般人幾乎都看不出她是裝男兒身,但是偏偏靜心院里的豺狼虎豹,卻能一眼看穿她的身份。
或許正如當鋪老板方才所言,鑒賞過多珍貴的寶物,即能辨別其中真假,而芮娘審視姑娘們的功力,和當鋪老板賞物的能力,道理相同,如出一轍。
「我是誰不重要,你先給這位小兄弟交代要緊。」
「呵!憑甚麼?」見對方都比自己弱小,當鋪老板才不在意。
「因為他把畫交給你,就算那幅畫不是真品,你不兌銀,也該將畫還他。」她說得頭頭是道,至于會有甚麼後果,暫且不想。
「那幅畫是真品!」小男孩不滿地瞪向練嬉嫦,眼神中有著責怪的意思。
「喔,抱歉。」她以為他會感激她挺身而出,不過事實上似乎並不如此。
「管你說甚麼,全都給我滾!」老板一揮手,轉身即要進店里去。
「不!將畫還我。」小男孩奮力撲向老板,發生一陣扭打。
「該死的小表!分明找打——」
老板甩開小男孩,舉起腳欲踹上小男孩的身體,嬉嫦想也不想,立刻撐在小男孩身前,硬是替他挨了一腳!
「唔——」她頓時覺得呼吸困難,頭昏眼花,而胸口的衣襟則留下一個大腳印。
「沒事吧?」小男孩嚇得扶住她,一雙眼更加惡狠狠地瞪著老板。
「敢惹我,就是這種下場!」忽然,老板瞟見嬉嫦手中握著一塊玉佩,二話不說,伸手就將玉佩搶了過來。
「那不能——唔!好痛!」她極力站起身,不顧一切想奪回玉佩,但是胸肺卻疼痛難當。
「喂!你太過分了!然光天化日之下,搶別人東西,快還來!」小男孩吼著。
「閉嘴,我只是借來瞧瞧!」老板仔細端詳手中的玉佩,猛然一震!「這、這是……」
嬉嫦和小男孩面面相覷,不明白老板一臉像突然見鬼似地表情是怎麼一回事?
「我問你!」老板一臉正色,語氣更是嚴肅。「這塊玉佩是不是你偷來的?」
苗頭一指向嬉嫦,便讓她無招架之力。
偷?當然不是!卻也沒甚麼兩樣……
「我……」
「你怎麼可以胡亂毀謗!」小男孩氣得發抖,卻只能掄拳忍耐。
當鋪老板眼眉一挑,不屑地笑道︰「是毀謗麼?怎麼不听他自己說!」
小男孩看向嬉嫦,著急道︰「快說啊!是他在誣賴你,對不?」
雖然他們素昧平生,但是看在他平白替自己挨了一腳的份上,小男孩相信他不是壞人。
「這……」嬉嫦半句話也說不出口,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釋。
「不會說?沒關系,我替你說!」老板戳指嬉嫦的額際,不客氣道︰「首先,我必須告訴你這塊玉佩的來頭,是由上古石玉磨制而成,再由巧手雙言老童精心雕琢,它的價值足足值一萬兩黃金!」
「嘎?」嬉嫦心中大駭!縱使不是價值連城,對她而言也算天價了。
「這塊玉佩名為‘絕色玉’,乃屬北庭府傳家之寶,若是消息無誤,此王應當由北庭爺隨身系縛,你根本不可能有第二塊絕色玉!說!你是如何偷到絕色玉?」老板突然抓住嬉嫦的手,打算將她送到北庭府領賞。
「你,你說這塊玉佩是絕色玉,而且屬于北庭大爺,此話當真?」她心底的震驚如翻雲覆雨般,狂佔她整個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