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她也想說給南宮焱听,不過仔細一想,真的是說不說都無所謂。
若他愛她,就不該嘲弄她的不堪身份,正是因為有愛,才能毫不在乎取笑、譏諷吧!
「我不是南宮爺的貴客,更不可能嫁人南宮府,若是南宮府的八人大轎到青樓迎娶一名鴇娘,豈不是笑話連篇嗎?」
想蓉心平靜氣地說,看不出她究竟用什麼心情在說這些話。
淡如水的表情,只有一抹和善的笑意漾在唇角,沒有任何多余的心緒牽動。
「很抱歉欺騙了你的關心,雖然很感動,但是我沒資格接受。」
想蓉深深感到惋惜,她竟然連芽兒的敬愛和關懷都必須舍棄。
然而太過震驚的芽兒,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讓想蓉更心灰意冷。
「說完了沒?」趙銀香簡直暴跳如雷。「說完就快走!」
想蓉又是一嘆。「我走了。」
版別芽兒,想蓉才旋身離去,她發現自己的每一個腳步都異常沉重,仿佛腳踝鏈上了鎖,使她舉步維艱、寸步難行。
她在眷戀什麼呢?是他吧!盡避已經絕望,卻依然無法輕易抹滅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相愛不易、相處難!最矛盾的人是她吧。
忽然,芽兒上前一步,大聲說道︰「想蓉小姐!芽兒不識字,也不懂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道理,不過,芽兒喜歡你!不管你是什麼身份,芽兒都不在乎!永遠當你是朋友!」
想蓉猛然停住腳步,心里一震,原本心灰意冷的念頭迅速消失。
她回過頭,感動道︰「芽兒,謝謝!」
芽兒正要奔上前,卻硬生生被月環攔住,只見趙銀香對芽兒左右開弓,賞了兩巴掌。
「趙姑娘?!」想蓉直覺是自己害了芽兒,連忙挺身而出。「如果芽兒說錯什麼,都是我的錯,請你別怪罪她。」
趙銀香愈听愈是生氣。「閉嘴!我教訓南宮府里的丫環,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多管閑事?」
芽兒雖然只是個女婢,但是府里的人都待她很好,鮮少受過委屈,如今平白無故被打了兩巴掌,竟教她淚水撲簌簌地掉。
「賤丫頭!身為南宮府的丫環,還敢幫著外人!你是不把我放眼里,是不?」趙銀香惡狠狠地罵著芽兒,在芽兒身上又掐又擰,折磨得芽兒直求饒,簡直不將芽兒當人看。
「趙姑娘!請放了芽兒吧!」想蓉急忙上前推開月環,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芽兒,理所當然地任由趙銀香拳打腳踢。
「想蓉姑娘?!」芽兒止住了淚水,不敢相信想蓉姑娘為她如此犧牲。
「你既然自找苦吃,就休怪我不客氣!」趙銀香打到手痛、腳酸,才向月環使了眼色,命令道︰「把這賤女人推進湖里!」
「是。」
月環毫無同情心地拉開芽兒,目的是要將花想蓉推進身後的人工湖里。
話說這人工湖,雖然是人工建造而成,但是深度卻陰沉不可知,倘若意外跌進湖里,必定慘遭滅頂!性命垂危。
趙銀香已經打定主意,要花想蓉沉身湖底!永絕後患!
「不!放開想蓉小姐!別推她!」芽兒猛打月環,要她放手。
「你敢打我?!」月環一怒,轉身與芽兒扭打成一團。「賤人!」
「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想蓉顧不得自己傷痕累累,忙著要化解糾紛。
趙銀香見狀,發覺有機可乘,隨即出手將毫無防備的想蓉往湖泊一推——
「啊!」
慘叫聲起,四周歸為寧靜,芽兒捂住嘴,瞪大盛滿恐懼的雙眼。
「你們在胡鬧什麼?」
南宮焱突然出現,震住行凶的趙銀香和月環主僕兩人。
芽兒反而像看到救星般大叫︰「救命啊!想蓉姑娘被推進湖里了!」
南宮焱眸光一斂,冷冽地看著波紋未歇的湖面,縱身一跳,跳進湖里救人——
「表哥?!」
趙銀香倒抽一口氣,嚇得魂不附體。
芽兒則念頭一轉,機伶地去找救兵。
老天爺保佑!願爺和想蓉姑娘福大命大——
好痛苦!她覺得呼吸困難,卻又突然舒暢;一下子感到頭疼欲裂,但是又安然無事。
她怎麼了?
她都決定遠離他了,為何還會落得這樣下場!難道非要全部忘掉、舍棄,才能真的不惹風波?
她不想招惹麻煩,但是偏偏忘不掉也舍棄不了心中的眷戀啊!
教她離開他身邊,或許就做得到,但是要她心里不掛念,根本不可能!
曾幾何時起,她的心里除了他,沒有剩下什麼,究竟是何時開始,她的心思只繞著他運轉?也許,是相遇的瞬間,他傳來的體溫吸引了她,要她忍不住奉獻全部!!好累……
她想繼續睡去,可是耳邊卻嗡嗡作響,好像有人在說話。
慢慢地,她聚精會神,才听清楚說話的聲音。
「她醒了!」
「不要緊吧!」
「想蓉……」
「小姐!」
當想蓉漸漸蘇醒,四周的聲音便愈來愈清晰,終于,她睜開一直緊閉的眼楮,慢慢恢復視力,也看清楚身邊的人。
意外的,除了南宮焱和大夫之外,竟然還有姐姐和揚兒?!
「想蓉,你覺得怎麼樣?」季小柳神色緊張地問,很擔心她昏迷不醒。
「姐姐……」想蓉勉強坐起身。「你怎麼……會在這里!」
難道是她回到吟香樓了?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所以才和揚兒來接你回去。」季小柳責怪似的瞪了南宮焱一眼。「沒想到你真的發生危險。」
如果南宮焱敢傷害想蓉,她一定會以牙還牙!撇開對花娘的承諾不說,光是十幾年的姐妹情誼,就足夠讓季小柳替想蓉挺身而出。
「原來南宮府待客之道,是如此要人命!」季小柳尖刻地說。
南宮焱並不為所動,反而是想蓉急忙開口澄清︰「姐姐,南宮府里的人都對我很好,沒有虧待之處,請你別生氣、勿錯怪。」
季小柳沒好氣地說︰「你叫我怎麼不生氣?一個好好的人來到這里,一下子傳出中毒、一下子又險些滅頂,再不然就是遭譏諷,我們難道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嗎?花娘若是天上有知,肯定痛心不已。」
想蓉閉了閉眼,知道自己根本不該來找他,惹出一連串的風波。
看著南宮焱冷如寒冰的表情,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說抱歉。
「姐姐,我們回去吧。」想蓉淡淡地說,心里的悲傷也化為雲淡風清。
但是南宮焱的眼神逐漸暗沉,不知不覺握緊了拳。
她一心一意想離開嗎?是不是在計劃其他陰謀——雖然他將她想得如此邪惡,但是心底最深處又有道聲音要他別懷疑她的純真。
他應該留住她,或是任由她消失在自己的記憶中,不再想起?
懊死的!他竟然為她而猶豫不決!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離開吧。」揚兒察覺氣氛詭譎,趕忙要季小柳和小姐快快離去。「有事回去再說——」
「不行!」季小柳不甘心放過大罵薄情郎的機會。「我要向他討個公道。」
食指指向南宮焱,想蓉和揚兒的心都提得半天高,唯有一旁的大夫氣定神閑。
「我告訴你!想蓉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她不顧危險救你的命,日以繼夜地照顧你,就算你毫不感激,也不該眼睜睜看她受欺侮!」季小柳愈說愈不平。「幸好我問了你府中一個丫環,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告訴我了,我才知道想蓉受委屈。」
平時,季小柳臉色難看了些、說話的語氣也凶了點,但是她絕不會讓想蓉受委屈或吃苦,稱不上呵護備至,但是至少不落于備受欺凌。
季小柳很生氣,也為想蓉的付出感到不值得,十分惱怒南宮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