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痴心妄想與爺長相廝守……」她眼底含蘊的淚水,晶瑩閃耀。「我只希望爺能獲得真愛,絕不孤老一生——」
南宮焱猛然吻住她欲出口的祝福。
他只是想逼她說出永不離開他的話語,不是要她漸行漸遠!她敢自作主張要他另尋真愛?!都不牽掛——
可惡!他又為何在意她牽不牽掛?!
他不能動真心、絕對不能!
可是,他們的吻卻愈來愈纏綿了……
越夜越熱鬧的花街,迎來送往之間,又蘊藏多少喜怒哀愁?
吟香樓前的飄香院,看來平常無異,酒客娼妓尋歡飲樂,而另一頭的束香院,則災禍連連,頭一個被炮轟的人就是揚兒。
「你給我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季小柳雙眼怒瞪揚兒,語氣凶猛得足以砍死幾頭野獸。「我一不注意,你們就造反!氣死我了!」
揚兒抱傷,用力搞住耳朵,受盡季小柳給予的精神虐待!
他的無奈盛滿整個胸口!可是季小柳不會明白,除了責怪他失職之外,季小柳早已經理智全失,不知道如何應對。
想蓉非得整死她是不?平時,要發落吟香樓所有人的生活起居,已經夠她累得昏天暗地,現在想蓉跑到南宮府去——
是要玩她嗎?
就算季小柳膽識過人,也無法以一敵眾,和南宮府作對。
「要不是南宮府派人通報我一聲,說想蓉飲藥中毒,要在南宮府留宿,我豈不是讓你們給瞞天過海了?!」她吼叫著。
揚兒忽然扳住季小柳的雙肩,詢問小姐的狀況。「小姐中毒?!是南宮府哪個畜牲要陷害小姐?!」
揚兒沒听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知道他一向尊敬愛護的小姐受難了!
他豈能原諒自己的大意!竟然獨留小姐在南宮府,深不可測、陰幽難明。
揚兒立即有股想沖去南宮府要人的激動,幸好季小柳眼明手快環住他的腰際,阻止他莽撞行事。
「你先別沖動!听我把話說完!」季小柳幾近尖叫,才將揚兒的注意力拉回。
「你唷!」她嘴邊帶著句句數落,可是雙手依然緊抱不放。「每次都一臉無所謂,對我的態度也不及你尊重想蓉的一半,真懷疑你怎麼能偏心得如此過分呢?我也是花娘的女兒、想蓉的姐姐啊!你這種死個性可不可以改一改呢?」
季小柳內心潛伏諸多憤怒,不過毫無惡意,只是單純的吃醋而已。
他雖然出身貧孤無依,可是卻有擔當、好骨氣!他們自幼相處,算一算也有十余載,感情自然血濃于水,像親人一般。
可是對揚兒,季小柳更多了一份愛慕,她一直隱藏情感,是不想見他為難。
「想蓉是喝了自己親手熬煮的補品,因為補藥和本身體質不符,才引發月復絞痛的現象,南宮焱已經請大夫醫治想蓉。」她要他先安心,不要著急。「听說休息一天就能痊愈,不用擔心。」
「南宮府的人如此通報?」
「沒錯。」拜托!他千萬別不相信。
季小柳盛怒的氣勢全數消失,輪到揚兒疑神疑鬼,活像要揪出人犯。
行行好!是她送想蓉去南宮府嗎?他何必對她如此怒視。
「會不會是對方編謊欺騙我們?」揚兒還是半信半疑。「我去南宮府一趟,既然小姐已經看過大夫,就沒必要再留在那里。」
「你以為南宮府是你能硬闖的地方嗎?」少天真了!「等天亮,我們再以客人身份拜訪吧!魯莽行事不可能會有好結果。」
揚兒思慮一會兒,才答應︰「就等天亮吧!」
季小柳看他稍微平靜了,才松開雙手。
她背對著揚兒的身影,似乎帶有孤單的氣息,但是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一句︰「身上還有傷,先去休息吧。」
揚兒也沒應聲,便徑自旋身離開。
季小柳獨自面對空寂,她心中的糾結是解不開的感情……
如果她也能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找好歸宿,或許今夜她就不會替自己感到悲哀?。
顫抖的雙手,是因為方才擁抱幸福的感動——
如果這股感動能永久不退,該有多好呢?
第六章
天初亮,想蓉拖著疲倦的身心,慢慢走出雲流院。
她要走了!遠遠地走出有他在的地方,她終于知道,他鄙視她的身份,曾經說溜的甜言蜜語其實都不算,如果她當真,就是做夢了。
在靜悄悄的告別中,她注入許多不舍,無法說出口的深情濃意,從此成為秘密,她不願意再向誰說起她感情上的不堪。
「花姑娘!」芽兒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小跑步朝想蓉而來。
「芽兒?」想蓉展顏道︰「你小心一點,別跑得太急。」
芽兒喘吁吁地跑到想蓉面前,十分關心地問︰「昨天听府里的人說,花姑娘飲藥中毒?要不要緊?看過大夫了嗎?」
芽兒非常喜歡想蓉姑娘,她可不希望想蓉姑娘發生意外。
「有勞你關心,我已經不要緊。」想蓉微微地笑道。
在南宮府里,竟然還有人這麼擔心她,令她十分感動。
「花想蓉!」趙銀香氣沖沖地迎面步來,揚手冷不防地賞了想蓉一記巴掌!
「小姐!」月環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趙銀香的貿然行動,讓月環直呼頭疼!
「你說清楚!為什麼表哥昨夜曾和你共寢?!你怎麼能勾引表哥?!」
趙銀香怒不可遏,簡直像要將花想蓉生吞活剝。
「我、我沒有——」
啪!
這一聲徹底響亮的巴掌聲,活生生打斷想蓉的解釋。
「你敢說沒有?!一大早就有人在竊竊私語,說昨夜表哥到你房里就寢,還有丫環親眼看見你從雲流院走出來,怎麼?昨天你不是跟我說,只要你月復痛稍好就立刻離開嗎?為什麼還留在雲流院過夜?!」趙銀香一步步逼近想蓉,恨不得撕毀她那張絕麗的容顏。「你是騙子!不要臉的娼妓!」
娼妓?!
芽兒諂異地張大雙眼,不敢相信剛才所听見的字字句句。
誰是娼妓?想蓉姑娘嗎?!
「花想蓉!我不知道表哥為什麼會上妓院,但是你既然是個鴇娘,就別妄想進入南宮府大門!出去!立刻走!」趙銀香生氣地推著想蓉,眼里只覺得她可惡可恨,並不認為她可憐。
只怪自己不能完全掌握表哥的心,才讓一些下賤女子有機可乘。
趙銀香好恨花想蓉的欺騙,縱使表面上看起來無辜,但是實際上卻陰險得很。
「我會走!我一定會走!」花想蓉抬起幽幽的目光,看著眼前同她一般愛慘了的女子。
為什麼她要和她一樣,愛上相同的男人?差別在于她能坦然地愛他,而她不能……
她的身份不適合高攀南宮家,她的愛不是他能全心回應的愛。
只要一走出南宮府大門,她還擁有什麼信心和尊嚴去面對外面的人事變遷?也許是他讓她明白美夢易醒的心碎,可是她不怨他。
他不愛她,並沒有錯,他沒必要逼迫自己去愛一個鴇娘,貴為天之驕子的他,又何必委屈看上她呢?不愛她……絕對不是他的錯。
想蓉已經看透自己的身份,或許傷心,但是她不怪誰。
「趙姑娘,能否讓我同芽兒說幾句話?」想蓉知道沒必要多解釋,但是她不願意帶著芽兒的輕視離開。「只要說完話,我就走!」
看著想蓉極力保證,趙銀香思考了會兒,才不甘不願答應。
「你可別又騙我!」
「不敢。」
「哼!」趙銀香扭過頭去。
想蓉慢慢地在芽兒面前抬起頭,嘆了口氣,無奈地展顏道︰「你很訝異嗎?我不是有意欺瞞自己的身份,只是說不說都沒關系吧?如果……你當我是朋友,便不會計較我的出身貧賤與否,如果你根本不在乎我,說什麼都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