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間偷偷做那兩個荷包,怎麼不會偷空補眠休息?真的是笨……」
荷包……她想像著她若是小鳥、他就是小狽所做出來的那對荷包。
「你——」寶雀猛然睜眼、翻身坐起,急問道︰「你怎麼知道……你跑進我的染房偷看?」
「更正!那是我白雲布莊的染房,暫借你用的,我可是光明正大走進去,光明正大看見那兩個荷包躺在桌子上,招手叫我過去看的。」見她睡了一天醒來,精神好很多,白樂天放心了,對她笑道︰「我不但看了,還佔為已有了,瞧。」
寶雀見他從領口拉出了那個印著小狽圖樣的荷包,大驚失色的連忙要拿回來,卻又被他塞進領子里。「這荷包上畫的是我吧?那另一個上頭畫的小鳥就是你嘍?看來你已經漸漸能接受你像小鳥這件事了。」白樂天見寶雀一臉困窘,笑得更壞心了。「我看這荷包是一對的呢。做來送我的?」
「才不是呢!」寶雀大聲否認,假裝沒察覺自己的臉紅心跳,故作鎮定的道︰「你這家伙真是無賴,不問自取還佔為已有,你快把我的荷包還來。」
「喏,」白樂天不知從哪里拿出了那個印著小鳥圖樣的荷包,忽地就往寶雀脖子上一套。「這個才是你的。咱們倆一人一個,成雙成對。」
「什麼!」寶雀的臉「轟」得燒上一把火!連忙伸手壓住他那張老是語出驚人的嘴。「小聲一點,你不怕被別人听到嗎?!」
「房里又沒有別人,」白樂天笑得一臉無辜。「而且被听到也不會怎麼樣呀,我本來就打算把咱們的事告訴大家。」
「啊?」寶雀愣了愣,壓著他的嘴的手松離了。「咱們……的事?」
「寶雀,」白樂天拉回了她的手,溫聲道︰「等織染大會過後,我想找你和你嬤嬤,還有我娘——一起談談咱們倆的事,好嗎?」
「咱們……什麼事?」她頰上泛起的潮紅顯示她是明知故問,但當她看見他眼里除了滿溢的溫柔,卻還隱隱藏著煩憂,令她又懷疑起答案對不對了……
「當然是跟你這家伙的終身幸福有關的事了。」白樂天輕吻了下寶雀的手指,說出了令她安心的答案。懸著的心事放下了,一朵怯怯動人的笑花也悄悄在她臉上綻放開來,令他心動,也令他心憂……
「我希望……你能一直戴著這個小鳥荷包,隨時想著我也有個小狽荷包,它們是一對的,不能分開,就跟咱們一樣。」
「這算是定情物嗎?」寶雀小聲咕噥道。「可是這明明就是我自己做的……」
「笨蛋,就是因為是你做的才有意義啊,這荷包里面裝的東西可是千金難買的,你說有多貴重。」
「難得你這俗氣的商人也會懂得什麼叫千金難買。」寶雀有些得意的笑著,卻發現白樂天的沉默。「怎麼了?」
「沒什麼。」白樂天溫柔一笑,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很認真。「只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將來若有一天,你很傷心、失望、害怕,或是很生我氣的時候——你就要想著這一個荷包,想著是我把它套在你脖子上的,好嗎?」
寶雀雖听得不大明白,但見他如此誠懇的祈求,她依然順從的點點頭。
「我希望你甚至能把小鳥荷包看得比你身上另一個荷包還重要,就是你娘給你的那個——金色小荷包。」他耍手段了,為了怕將來寶雀知道那段過往和那樁婚約時會舍他而去,他不得不先施點小手段,即使是這麼不公平的——「小狽荷包,我會很珍惜、很寶貝,每天都戴在身上,你也跟我一樣,好不好?」
白樂天臉上的擔憂和心慌,寶雀看不明白,但她只希望能讓他心安——就和她一樣的心安。「好,我以後一定會天天戴著小鳥荷包,跟你一樣很珍惜、很寶貝它,看到它就想到你;很傷心很生氣的時候,也會因為看到這個荷包就不傷心、不生氣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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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樂天的命令下,寶雀在家休養了兩天。好好睡了幾晚,現在的她精神百倍,一刻也閑不住,急著要回白雲布莊去。
「你急什麼?連頓早飯也不好好吃。」何嬤嬤朝抓了個饅頭便急著出門的寶雀喚道。「白少爺說了,你不在的時候會有人來幫忙染房的工作,你不用著急——」
「我急著去把情人草作成染料,染出漂亮的夕陽啊。」康復了的寶雀顯得神采奕奕,桂花蜜般色澤的臉龐透著紅潤的光采。「而且我這兩晚想到了好多能印在屏風上的圖樣,好想趕快把它們刻成花版印出來。好了,我先過去了!」
寶雀才推開門,便見一陣耀眼金光,刺得她不得不眯上眼——
「抱歉,打擾了。」一身桃紅錦緞、項掛金鎖片的金喜朝寶雀欠了欠身子,抬起了一張美艷而高貴的臉龐看她。「請問,你就是黃姑娘嗎?」
「啊?喔,是啊,你是金小姐吧?咱們見過的啊,你忘了?」
的確是忘了。這張臉平凡無奇,雖堪稱清秀可喜,卻無法令人見之驚艷,她本來還以為白樂天傾心的對象會是個更出色的女子,至少該比她金喜出色啊。
「黃姑娘,我有事想跟你說,能進屋里談嗎?」
雖說每次看到這個金小姐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今日她嚴肅異常的神情卻讓寶雀微微感到不安。「當然,請進。」
兩人在桌前相對而坐,寶雀一邊替金喜斟茶,一邊不免揣測她到底要跟她說什麼,莫非……是來談她跟白樂天的事?是了,白樂天是金家相中的東床快婿嘛,雖然白樂天避之唯恐不及,但這個金小姐心里又如何想呢……也許是白樂天跟她說了什麼,所以她來找她,想要將她勸退,想要叫她別不自量力……
忽然想起胸前的小鳥荷包,想起白樂天的叮嚀——不要緊的,即使她是富家千金,即使自己只是個無父無母的染布女子,又如何?她一樣不怕的。她喜歡白樂天,就只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只要能開開心心的喜歡著他就好,沒什麼好怕的。
兩人之間默默相對許久,金喜飲了一口茶,打破沉默︰「黃姑娘!你我並不熟識,也許等一下你听了我說的話,會覺得我的要求很無禮,但請恕我直言不諱,我希望你……不要再幫白樂天染布了,不要幫白雲布莊贏得織染大會,不要,不要再待在白樂天身邊了,離開他吧。」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當真的听見她這麼說,寶雀還是忍不住心慌了一下。「金小姐……」寶雀深吸一口氣,盡量面帶微笑。「我拒絕。」
「你不離開他,遲早緩 悔的。」像是早料到寶雀會這麼說,金喜臉上淡漠依然。「你跟他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尤其不應該幫他染布。」
「我答應了要跟他一起參加織染大會,就會參加到底。」他們說好了,要一起去拿天下第一的。「至於,我跟白樂天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會……不會放棄。」
「你如果知道以前白家跟黃家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就不會這麼說了。」金喜面無表情的道。「關於萬彩染坊如何敗落,與黃家友好的白雲布莊如何在黃家有難之時背棄不顧,甚至斷絕往來、毀棄婚約——這些事情,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寶雀聞言,整個人愣住了,卻听得身後「 啷」一聲,寶雀猛回頭看,竟是何嬤嬤摔落了手里的茶碗,一臉驚恐的站在門邊。「嬤嬤?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