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你說說看,他會不會根本不喜歡我?那天說的話只是玩笑?」寧霏霏閃著可疑亮光的眼神中透著求助,「也許是我胡思亂想,總覺得最近的葉淨好像有心事,眼光常飄向你的座位耶!」
震驚上心頭,以為單純天真的寧霏霏,原來也注意到了。
祈水若低下頭,刻意將水打在臉上,然後用毛巾細細地擦拭水珠,企圖借著一連串的動作掩飾內心的慌張。她要鎮定,沒有人會發現他們不尋常的交集。
半晌,她終于抬起頭,帶著淺淺的笑容開口,「我跟他見面的機會更少,或許關心群紀的案子吧,才會對著我的位子觀察,看我怎麼老是不在公司,到底有沒有用心,怎麼沒有回覆任何的消息。反正,你想錯了。」
「我真的錯了嗎?」她尋求保證。
那雙小鹿般眼楮的主人容易受傷害,況且不負責任的人又不是自己,怎麼受到煎熬的人總是她呢。
在心中嘆口氣,說謊是件困難的事情呵,怎麼會有人覺得容易而百說不厭呢?但她又怎能說出真相,說葉淨才在外頭與她踫面?說葉淨吻了她好幾次?還是說葉淨的心中根本沒有霏霏?
就因為什麼都必須隱瞞,才特別痛苦呀。何況他怎麼想,她也不知道。
于蝶舞打氣道︰「男人是矛盾的動物,根本沒邏輯可言,別在意。」
「霏霏,男人最重視的是事業,女人可以等,但眼前的機會不能等。要當個好女人,才有更多的機會贏回男人的心。」伸手攬過她的肩,祈水若安慰著。
「真的嗎?我該好好地練習當個好女人喔。」寧霏霏破涕為笑,眼中流露出對祈水若的充分信任與佩服。
「笨蛋,當然是唬你的。」于蝶舞丟出涼涼的恐嚇,「記得,水若可是女強人,談愛情對冰山美人而言太深奧,別信。」
「你才是最壞的。蝶舞,我好久沒見到你,忙什麼?」飛快地轉變話題,祈水若無意再探討葉淨的心。
「能忙什麼,還不是賣老命。」于蝶舞嘆口氣,「真羨慕霏霏,整日待在辦公室中吹冷氣,也好過在外頭受日曬雨淋。」
「上次我听到蝶舞拿著電話和人吵架,就在辦公室中。」小版密者偷偷地靠近祈水若的耳邊八卦,「而且對方听說是個挺俊的男人喔,人家還追上門哩。然後葉淨帶著不好的臉色,教訓了她一頓……」她話聲未歇,頭上已經被硬生生地敲了一記,「干嘛打我,總機小姐們說的嘛。」
听八卦的同時,祈水若眼角余光瞥見于蝶舞忽然轉變的臉色,俏臉上生出足以凍死人的寒意,怕是千年難融的冰山。由此觀之,那就確有其事。呵,有趣極了,蝶舞的愛情故事本該與眾不同,多年等待後,終于有識貨的男人不怕死,招惹脾氣火爆的母老虎。
已經離開溫泉的祈水若,里著大毛巾,慢慢地梳理一頭濕潤的秀發。
「坦白從寬,蝶舞,隱藏事實可會遭到報應喔。」因為話題轉移,她躲避的態度也轉為自然輕松。
「那個臭男人沒啥值得說的。」于蝶舞咬著牙,更用力地潑水上身,「對那頭豬何必浪費力氣。」
懊死的封崇凱,自從上次無意間得悉她的弱點,在公司同事面前至少會節制點外,三不五時就找上門,拉著她到處亂晃。
笑話,于蝶舞是何許人也,既不是時間多,也不是計時收費的伴游女郎,干嘛成天陪公子四處游蕩。論國民外交,不必了,她才不屑挖心掏肺還得看假外國人的臉色。偏偏尾大不掉,合作案全捏在那人手上,成與不成全在他的一念之間,連想躲都沒轍。送出計劃書後,氣得半死的于蝶舞寧可待在外面,勝過見到死皮賴臉的家伙。
「除工作外,我跟他,完全沒關系。」她語氣堅決地畫下句點。
「水若呢,我也好久沒听你談最近發生的事情。」寧霏霏期待著,「我覺得你現在比較有人味耶。」
有改變嗎?下意識地模著自己的臉頰,祈水若一怔,「你太敏感了,我還是這樣呀。現在的生活只能為群紀的案子而活,別忘了,公司里面還有豺狼虎豹們等著看我出糗。」
于蝶舞拍拍她的肩,給予信心與打氣,「放心啦,不管合作對象是誰,論實力你一定會得到合約。」
「拿下群紀的案子後,我們要到哪里慶祝?」
「就包下遠東飯店的總統套房慶祝吧!」于蝶舞靈光一閃,想到最近發生挺多新聞的地點。
她的提議果然立刻引起共鳴。「哇,報紙上常出現的地方,光听名字就夠誘人,我還沒機會親眼看見耶。」寧霏霏興奮的道。
「讓你長見識嘍!」
「好啊,真是太棒了。」
見兩人一搭一唱地歡天喜地,祈水若搖搖頭,「拜托,八字還沒一撇。」」Trustme.Youcanmakeit.」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
***
身體上的疲累已經讓熱熱的溫泉帶走,吃飽喝足後,還在KTV中大吼大叫一番,消除掉所有的煩憂,連心里也跟著開懷。
始于早晨的三個女人聚會最後在月兒高掛的夜空中畫下句點,彼此都帶著滿足的神情回家。吃飽喝足,腦袋放空,松弛了連日來的緊張氣氛,回家的路上,祈水若甚至好心情的哼著歌曲。
「你終于回來了。」
一切的好心情終結于漆黑的夜空下,掏出鑰匙準備開門之際,她驀然看到柯晏升的存在,冷冽的空氣開始從心底蔓延。
「你怎麼會在這里?」
「幸好你沒搬家。」沒回答問題,只是在張望左右後,扯開一個親切的笑容,柯晏升語氣中充滿懷念,「真好,這里什麼都沒變,連管理員也還是從前的老王,多虧他還記得當年,願意讓我進來等。」
「住邊了,反正沒啥不好,何必費事搬。」背靠著門,她聳聳肩,「勞駕你親自找我有事嗎?」
「吝于請我進去坐?水若,我並不是陌生人。」
「很好笑,我們也沒有特殊關系。」遲疑了片刻,她轉過身還是開了門,「進來吧,站在外頭難看。」
才開門,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小屋中照例有著溫馨的氣息,印象中她最愛的鵝黃色鋪陳在整間屋內,替夜歸的人帶來暖意。抬頭望去,角落中還有那張他曾經引以為傲的手工木制書桌,依然陪伴在伊人身邊……就知道水若是個念舊的人,柯晏升的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在瞬息萬變的電子化時代中,世事或許多變,但有些東西無論經過多久,還是不會改變。
隨手將皮包往桌子上擱去,祈水若束起長發,打開冰箱,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她泰然自若地投入椅子的懷抱里,客氣地虛應,」抱歉,地方簡陋,沒啥好招待的。」
「我是不速之客。」他大方地灌下兩口水,瓶子拿在面前端視,「還喝這個牌子的礦泉水,以前你就愛喝。」
「懶得改變。」
柯晏升來回地察看,「五年了,你的一切居然如昔,讓我很驚訝。水若,你依舊讓我心折。」看著房子內的擺設,與他離去之時幾乎雷同,若非自己的心境已經截然不同,還真以為時光未曾走動。
「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來做什麼?」
「我很想念當初的種種。」
「緬懷舊情?不必吧!探望故友?我好得很,前些時日才見過呵!或者來見識我的生活,探究是否有男人進駐其中?關你什麼事。」擺擺手,不想再扯下去,她干脆站起身來拉開門,「請便吧,柯先生,若因公事需見面,咱們最好約在公共場合,省得有瓜田李下之嫌,落人話柄。雖說是為了我的清譽設想,相信這也是你的未婚妻最無法忍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