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非黃花大閨女,扭扭捏捏已經失去意義,反正別人已經玩過,犯不著在自己人面前裝成冰清玉潔的模樣。」眼眶泛紅,他的溫文儒雅全然消失,只留下獸性的表征。
「你胡言亂語什麼?別以為沒人在就可以亂來,天知、地知、你我都知的事情,遲早會傳出去,到時候看你怎麼做人!」她大聲斥責,同時移動步伐往門前閃躲,期望能找條出路。
臉上掛著獰笑,步步逼近,吳進軒已然失去理智,只想立刻佔有她。
「最好鬧得大家都知道,到時我可是為宋朝報了仇,羞辱了蒙古韃子的小妾!這都怪你不好,連蠻子的妾那等低下的身份都能接受,想必你對男人已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
別妄想抵抗了,好好伺候我吧,說不定一個高興,我就納你為妾,庇蔭在房內。」
「你別過來……」這空蕩蕩的屋子位居偏遠的樓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該怎麼辦?
「你能躲到哪里去?!還是認命吧!」一個大步過來,拉住她的衣袖,吳進軒用力地扯下,露出一截如白玉般的藕臂,更加速他體內的熱火澎湃。「還以為你當真與眾不同,所以我浪費了多年的時間陪你玩游戲,沒想到你骨子里居然藏著風騷,嘖嘖,真可惜,便宜了那蠻子。」
「懷敏再差,也比你們這些自詡仁義的偽君子強過千百倍。別過來,我會……會讓你後悔的!」
他濡濕的唇慢慢接近,令人作嘔,她試圖遮掩的手臂,一面又得提防他的進攻,顯得左支右絀,顧此失彼。
危急間,她慌張地瞥見桌上的花瓶,來不及深思,她抓起就往他頭上砸下。
頓時砰的一聲,而跟著碎片落下的,是吳進軒高聲的詛咒,還有殷紅的鮮血,也汩汩地沿著他的臉頰流下。
「該死!」他吃痛的叫罵,一手撫著額上的傷口,一手捉住她的手。「賤人,居然敢打傷我……」
「不要!」用力推開他的鉗制,她慌忙地奪門而出。
「該死的娘們,居然敢反抗!」正當他要追出之際,昏眩忽地來襲,阻擋了急促的腳步,待吳進軒追出來時已不見人影,「躲到哪兒去?你若以為事情到此結束那就大錯特錯,你以為能躲一輩子嗎?我既然能上門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下回讓我找到,非讓你嘗點苦頭不可!」他捂著額頭上的傷口,惡恨恨地叫罵。
那娘兒們出手頗重,怕是使盡吃女乃的力量,算了,反正來日方長,就不信她能躲到幾時。如此一想,吳進軒才憤然離去。
而藏身在花圃中的沐心蕾瑟縮地發抖著,恐懼感全襲上心頭。
回不去了!
回不去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沐心蕾,也回不去懷敏溫暖的懷中,她已徹底失去所有的依靠。
還以為家是最後的避難所,可回來後她才發現世態炎涼,人事全非,過往的思義全消,什麼都不剩。
老天,這個地方——怕是無法再待下去了。
沐心蕾以雙臂緊緊地環著自己的身子,明知道吳進軒已離去,可余悸猶存的她仍沒有勇氣走出去。
思念到底是啥滋味?
懷敏不懂。可當雲兒死在他懷中時,那種肝腸寸斷燒灼內心的感覺,曾讓他以為那就是思念的滋味。
然而,若真是如此,那沐心蕾離開之後,所留下的悵然又該做何解釋?
屋外空蕩蕩的秋千隨著風的吹拂而擺動,昔日的笑語不再,更添無窮的虛空。走到哪里仿佛都有她笑意盎然的影子,可等他伸出手去,卻只能捕捉到風,什麼都沒有。
明知道她就在天涯的彼方卻不能相見,兩人間的鴻溝讓他卻步,邁不出尋找的步伐。
而蝕骨銘心的刺痛,卻夜夜啃噬著自己,她的巧笑倩兮,她的生氣活力,她的倔強傲骨,還有她離去之際投來的悲哀眼神,皆反覆地出現在腦海中,令他寢食難安。
這是思念嗎?
懷敏不知道,可惟一殘留的念頭,竟是想擁抱真實的她入懷,讓鼻頭盈滿屬于她的香氣,讓身體感受到她的溫度……似乎只有重新擁有她,才能消弭他日益強烈的空虛感。
而奇怪的是,現在獨處時,他甚至已想不起雲兒的長相,也記不起復仇後該有的甜
蜜果實,他的腦海變得混沌不清,只除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她……再多一天也難捱,既然能擄她一次,就能再來一次。顧不得鐵兀兒的野心,也顧不得宋朝可能加強防衛的風險,他終于下定決心,定要再走一遭,將她牢牢地系在身旁,度過未來的漫漫長日。
思及至此,他立刻著手收拾行囊。
「寧可丟官也不娶妻,天底下沒听過這等事,你瘋了嗎?」慶爾喜怒火高張地闖入,卻看到一身遠行裝扮的他。
聞言,懷敏抬起頭,「你來了。真巧,我本來想去找你。」
「你……才和皇上鬧得不愉快,現在又要到哪兒去?」
「帶她回來。」他的薄唇抿起一絲笑容,「我已經縱容她夠久了,該是好好管教的時刻。」
「她已經回宋朝,你……」指著他的鼻端,慶爾喜恍然大悟,「不會吧,你又要上皇宮劫人?」
「從哪里來,就從哪里去。」
「是皇上準許的嗎?」慶爾喜不懂,既然他不愛人家,如今又為何有此舉動。
「我想做的事從不需要旁人批允。」懷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上次沒有奏明,現在已非官職的我更毋需多此一舉。」
「但是皇上會生氣的!你上次雖然以免死金牌逃過一死,難道就能保證這次也能平安無事!」
「為了她,我已經顧不了了。」他一副誓在必行的模樣。
「你真的打算這樣做嗎?」慶爾喜眼中擺明了不贊同。做事匆忙、沒有計劃,根本不像他慣常的作風。而雲兒的大仇也已報了,那……「你這樣做又有啥意義呢?」
「我定要再見她一面。」懷敏沒有停下手,接著準備齊全的工具,才能畢其功于一役。
如今他已非昔日的將軍,得不到蒙古的任何援助,而宋朝方面想必會加派人手護衛在她的寢宮周圍,再次入侵,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他仍得前往。自她離去後,他成天像個游魂般地四處飄蕩,也曾試著從別的女人身上忘懷,卻只換來更多的空虛,他受夠了,只有將她重新綁回身邊,才能解除這魔咒。
「值得嗎?她不是恨透你了,何必……」
他輕輕地搖頭,「你錯了,除了回頭嚷嚷,她從未打從心底恨過我。」
這倒稀奇!慶爾喜擺明了不信,「奇怪,她居然沒有怪你,天要下紅雨了!宋朝女人的愚蠢眾人皆知,你又是奪去她清白的惡人,說不恨你,我可第一個舉手懷疑。」
「她非但沒有恨我,甚至在臨走之前,還希望我能走出雲兒的陰影,好好追尋屬于自己的幸福。」
「作態!」
「不,她是直性子的人,從不隱藏對我的嫌惡,又豈會在將去之際,故意做戲。」
懷敏回想起當日的她,那雙清澈的眸子中充滿絕情,嘴角的笑容輕顫,卻仍深深祝福他……心里的悸動便是從那時開始,日日像毒藥般地啃蝕他堅定的心志,破壞他正常的生活作息,使他從此不得安寧。
「既然如此,你當初為啥不干脆點娶她為妻,也省得現在還要再跑一趟。」慶爾喜越听越糊涂,若說郎有情妹有意,當初何必當眾給予難堪?若非听到懷敏此刻的心情,他還以為那是刻意安排的伎倆,只為故意羞辱沐心蕾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