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樣,反正坐在這里等他,也一樣。」茉莉的情緒降了下來,走到沙發旁坐下,只手撐著下顎等。
或許是因為太安靜的關系,等著等著,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想睡……
幾個小時之後,佟繼白回到辦公室,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那小妮子竟然一件外套都沒蓋,偏頭就躺在沙發上睡覺!他很想不吼人,但實在忍不住──
「白茉莉,妳耍白痴嗎!?沒事跑到我辦公室來睡覺干嘛?」
是關心,他打從心底的關心她,這感覺早在幾個月前,他就隱隱發現,而現在是越來越明顯。
被打雷吵醒,不,是被吼醒的茉莉,眨著一對惺忪大眼,在瞧清楚眼前男人盛怒的模樣時,咻地一聲,馬上由沙發上彈站起。
他在發脾氣,對她!
「要睡覺不會蓋件外套嗎!?」
她腦筋還沒來得及恢復正常運轉,就見佟繼白仍臭著一張臉,月兌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直接往她的身上披,還將她給包裹得緊緊的之後才宣告罷手。
外套里全是他的余溫,暖暖地,熨暖了茉莉的身子、茉莉的心,呆滯的腦子因為暖意的關系,稍稍恢復了運轉。
她,好感動喔!
她,幾乎要痛哭流涕!
她,想上前給他一記熱情的擁抱!
她……
不對!她是來找他興師問罪的!
「喂,等一下,我來找你是有事情,不是來……」你的辦公室睡沙發的。茉莉省略掉最後的一句話,伸出一手來揪住轉身正要離開的他。
不過,她也沒拒絕他的好意,他的外套仍緊緊的包裹住她。
佟繼白轉過身來。「我很忙,現在。」
她杠上他。「我一定要現在說!」
方才沒直接沖到會議室找他,脾氣沒了、人又睡著,現在若還不說,等一會兒搞不好她連提的勇氣都會消失。
她可沒忘,也命令自己不能忘,她是來質、問、他、的!
「好吧!」佟繼白難得讓步,轉回身來,雙手搭上她的雙肩。
被這麼一搭,茉莉又莫名的畏縮了起來。
白茉莉,妳不能畏縮,妳要勇敢!
「告訴我,這是什麼?」拿出照片,不過她沒往他的俊臉上扔,而是乖乖地遞到他的眼前。
接過那張照片,佟繼白的濃眉一擰,神情嚴肅,目光集中,瞇眼瞧著照片里的人。
「妳怎麼有這種東西!?」待他看得更清楚之後,暴吼聲驟然拔地而起,繞梁三日,不絕于耳。
「我、我為什麼不能有?」他一吼,讓她產生了莫名的心虛。應該是她來質問他的吧?怎麼現在變成他……
「妳該死的找人跟蹤我?」佟繼白橫眉豎目,一副欲將人給生吞活剝了的模樣。
「是……又怎樣?」不容自己再退縮,茉莉勇敢的挺起胸,擔起不該屬于她的責任。
有一堆小狽仔的是舒晴,不是她!
「妳是不是很久沒嘗過讓人擰斷脖子的感覺?」這個可惡的女人,居然不信任他?
「錯,是從來沒有過!」雖然心里已怕得半死,但茉莉仍嘴硬的說。
「妳……」佟繼白氣得額冒青筋,眼尾跳動。
「我怎樣?我就是要拿這張照片去跟我的爸媽說,說你有其他的女人,說你欺負我!」哇,她好怕,真的好怕喔!
「她是鼻涕女!」他又吼,這次多了瞪人的動作,眼似兩盞火炬,灼亮得似烈焰沖天。
「我知道。」不用他說,她第一眼就認出來了。「所以我才說,你現在不挑到連鼻涕都要!」
一說完話,茉莉就後悔了,因為佟繼白已是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妳說什麼?有膽妳再給我說一遍!」
他的氣勢夠嚇人,就算要嚇跑一團軍隊也不成問題,更別提是一個小小女人了。
「說、說就說嘛,我干嘛要怕你。」茉莉口里這麼說,卻已瞄好了逃跑的路線,準備待會兒情勢若不對,轉身就落跑。
「你太霸道了,十足十的壞人,只會大欺小,成天欺負我,要我當你的看家工人,要我當你的小跑腿,要我往東又往西,要我這個又那個,要我……」
豁出去了!既然要攤牌,就一次說盡好了!
「所以,我最討厭你這種人,討厭你的自以為是、討厭你的目中無人、討厭你的表里不一、討厭你……」
她又說了一堆,說得佟繼白目瞪口呆傻了眼,不過……不知道她自己發現了沒,從頭到尾,她就是沒提及照片與那女人的事。
「所以,我討厭你,你別再來找我,我跟你到今天為止!」她一吼完,轉身就落跑,她跑得很快,像是背後有惡鬼在追一樣。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佟繼白才由恍惚中驚醒了過來。他要追上去,電話卻在這時響起。
他滿心不爽的走過去接,一听到電話里的人的聲音,他再也控制不住的爆吼了出來──
「媽的,閻羅,你最近跟我有仇是不是?老是擺爛讓我收尾!我都說不要用那個鼻涕女當廣告,你他媽的卻跟我說沒關系,什麼保證她不敢再黏我,還說欠她什麼鬼人情!現在我的女人誤會了,要是她跑掉了,你拿什麼賠我!?我的女人可是獨一無二,天下只有一個,天下我也只要她一個!」
電話那端的閻羅愣住,過了一會兒,卻又不怕死的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
瞧他听到了什麼?
深情的告白!
其實他又何必對著他大發雷霆呢?只要將方才那一長串的話,一字不漏的去對他的女人說,他敢保證,他的女人絕對不會跑掉!
夜黑風高,救護車在街頭狂響猛駛,沖過幾個路口,闖過數個紅燈,筆直沖向熟悉的醫院。
「等一下就這樣那樣,知道嗎?」救護車里的幾個男人,交頭接耳,彷佛在策動著什麼驚天動地的計畫。
「老板,可是……這樣好嗎?」戴世哲睜著一對惶惑的眼,不想從惡如流。
「你想不想被我扁?」佟繼白挑起了眉,眸光說明一切。
「可是……」暴力脅迫之下,難得良善之心還能存在。
「還可是什麼!?叫你怎麼做,就怎麼做,哪來那麼多問題!」
本來想,給那小妮子幾天時間,等她氣消了,再將人給綁回去好好解釋。誰知,這小妮子這次玩真的,居然敢給他搞外遇,不,是交其他男友,還一個接著一個。
最新消息,她自動請調回急診,遇上了一個同期的男醫師,兩人還傳出預備一同出國,遠赴第三世界當國際紅十字會的義工。
至此,他再也按捺不住,他成天心神不寧,無法安心工作,最後只好痛定思痛,來個釜底抽薪。
「是、是……」戴世哲顫巍巍地說道。
白醫師,請原諒我,為了老板的幸福,為了改善火爆脾氣的賭注,我們只好犧牲妳了。
妳可別怪我們,領先的全體同仁會向妳致上十二萬分的敬意的。
「可是老板,我哭不出來!」半響之後,他說。
一拳打了過來,砰地一聲,門牙沒斷,但淚水自然涌現……
午夜,急診室里難得空閑,像是上帝說好了讓人放假一樣,整晚連一個來掛急診的也沒有。
終于,在時針走過了二的位置時,嗚嗡嗚嗡的救護車鳴笛聲,由遠而近地疾駛過來。
「快點、快點,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救護車一在急診門口停下,車上的人馬上躍下車,推著擔架上的人,拚了命似的往里沖。
茉莉轉過身來,見到是戴世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