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昂起臉來無奈地一笑。他去過她家,應該見過她母親的糗態。「讓你看笑話了。」
單洐搖搖頭,伸來一手,輕撫著她的臉。
「不用太在意那些,誰能成為妳的父母,並不是妳所能選擇,而這些惡劣的條件,在我眼中看來,只是更加襯托出妳的光芒。」
月光無言,從來不哭的她,因他的一席話,眼角泛出薄薄的淚光。
「現在妳只要好好的養傷,等開完刀,再听醫生的安排做復健。」他寬大的掌在她柔軟的頰靨上游移。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月光的聲音哽咽。
嘆了口氣,單洐聳聳肩,但仍沒收回手。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她給他的感覺真的很特殊,特殊到難以將她給趕出心中。「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上妳了。」
「你喜歡我!?」月光驚訝的看著他,眼眶的淚水滾呀滾地。「雖然我很高興你這麼說,但那筆錢,我還是堅持要還你。」
「傻瓜!」他笑著側臉,在她的頰靨上一啄。「妳想,我會在乎那些嗎?不過……如果妳堅持要快快還清的話,我也不反對妳以身相許。」為了逗笑她,他故意說。
丙然,月光被逗笑了。
「我這麼年輕,要以身相許的話,似乎太便宜你了,你應該再給得多一點。」她故意擠眉弄眼,裝可愛。
「好,妳要多少,只要妳點頭,單大爺我都給得起。」為了配合她,單洐擺出大爺般的姿態。
見他的模樣和聲調,月光被逗得咯咯笑個不停,本想再回他個一兩句的,但病房的門被推了開來──
日光來了。
第五章
單洐帶著日光到醫院的附近吃晚餐。
「你喜歡我姊,對不對?」才一坐下,日光就問。
單洐對著面店的老板招招手,轉過臉來就見到日光直盯著他瞧。
「如果我說對的話,你會反對我們的交往嗎?」
日光很直率的聳聳肩,攤攤手。
「如果姊也喜歡你的話,我就不會反對。」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听話。」單洐笑著伸來一手,揉揉他的頭。
「當然,姊是我最重要的人。」將來他若是找女朋友,一定要找像姊姊一樣的。
「那倒也是。」單洐雙手撐著下顎看著他。「月光一天到底做幾個工作?」
他們姊弟倆的情感好到會讓人妒嫉,月光每次一提到弟弟,總是雙眼發亮。
日光的眸子微微一暗。「你是問我媽開始賭博前,還是賭博之後?」
一提到母親,日光與月光不同,月光是無奈感嘆,而日光則會顯出難當的氣憤。
「差別很大嗎?」
「嗯。」日光點了一下頭,看著面攤的老板走來,等點好餐,老板又轉身走開,他才接聲︰
「我媽開始愛賭博是這幾年的事,她從來不知道姊賺錢有多辛苦,我還在讀小學的時候,姊念高中,除了得半工半讀賺自己的學費之外,還要去擺地攤。」
單洐沉默地听著他說,心里不覺地對月光更增添了分憐惜。
「後來姊高中畢業了,她就做三份工,除了早餐店的工作之外,她還找了一份可以做到下午的工作,然後再去擺地攤。」日光說著,眼角有點紅,但他是男孩子,姊說男子漢不能輕易掉眼淚,所以他不掉淚。
單洐的唇線抿緊,他想起了首次遇見月光的情形。
「然後,突然有一天,討債的人上門來了。」說到這兒,日光情緒有點激動。「她不養我們已經很過分了,還跑去賭博。」
單洐明了他口中的「她」,指的是他和月光的母親。
維持著沉默,他伸來一手,輕輕地拍上日光的肩頭。
日光抬起臉來看他,他很倔強,跟月光一樣,雖然淚珠在眼眶底滾動,但就是強抑著,不準它掉落。
「後來姊為了幫她還債,又多兼了一份工作,每天總是要忙到三更半夜才能回家休息,而她只知道在家里喝酒。」一抬手,他抹掉了眶底的淚。
面攤的老板剛好將面端過來,日光低下頭來,等著他將面放好,人離開後,他才又抬起頭來。
「單洐哥,我知道你的人很好,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姊,也不在乎我家的背景的話,你再考慮跟姊交往,要不然的話,就別讓姊喜歡上你。」他不希望見到姊傷心。
「確實如月光所說,你真的很懂事。」單洐表情上沒有多大的改變,神情自若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面條送進嘴里。
他審慎認真的想著日光的話,也思忖著自己的心態。
月光讓他心動,他很喜歡她,除了想與她談戀愛之外,一股濃烈的佔有欲也正悄悄產生,讓他想霸著她不放。
日光拿著筷子夾起面條。「姊是個很堅強的人,她一向很樂觀,但對于很多事情卻也很執著。」譬如要他讀書升學,她就可以不眠不休的工作,就只為達成目標,讓他可以無憂無慮的繼續讀書。
單洐咀嚼著嘴里的面條,緩緩地吞咽下。
「沒人能預測未來會如何,但現在我能很慎重的告訴你,除非月光不想要我,否則我絕不會放手。」
「這樣……」他的話讓日光很放心,筷子在湯面中攪了幾下,可看出他正陷于思考中。
餅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
「恭喜你,我決定把姊姊讓出來跟你一起分享。」
是到了時候了,姊該要有人來愛她,過著屬于她的幸福生活。
「那……我們是不是該握手,來慶賀我們達成了共識?」單洐放下手里的筷子,朝著他伸出一手來。
「現在已經不流行這套了。」日光笑著,也伸出一手,不過是握成了拳。
單洐看著他的拳頭,不解。
「就這樣。」日光要他比出一樣的姿勢,兩人的拳頭相踫。「記得要對她好,還有,別忘了你今天所說過的每句話。」
「我看想忘都很難。」單洐笑著說,收回手繼續吃面。
日光看著他,再度拾起筷子,呼嚕呼嚕的開始吃起了面條。
「明天姊就交給你了,她開刀的時間,我正在上課,還有……」
他考慮了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嗯?」單洐停下吃面的動作。
「後天是學校的母姊會,往年姊都會到學校來,但今年她腳受傷了……你來不來?」日光故作鎮定的繼續吃面。
單洐愣了下,隨即朗笑出聲。
「去,我當然去。」
他心里明白,這小子已經將他給當成了自己人。
「不準你笑我,也別听老師胡說八道之後,將話亂傳給姊,總之……我明年就有可能跳級,老師說可以先嘗試跳高二就讀。」
他是怕姊太高興,萬一又教她失望,所以才沒將這個消息說出。
「喔?」單洐高高地挑起一眉來。「看來你這小子也挺不簡單的。」他以男人與男人相處的模式,伸出手來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搥。
日光笑了。「說好了,不可以先告訴姊。」
「唔。」單洐點頭,兩人相視而笑。
夜深了,月光躺在病床上,看著坐在一邊,還在猛K書的日光。
「日光,你是不是該回家了?」明日一早他還得上課,還有,媽獨自一人在家中。
「我今晚想要住在這里。」放下書本,日光站起來伸伸懶腰。
「你要住下來?」那家里怎麼辦?還有,這里沒有他可以換洗的衣服。
日光很認真的點頭。「明天妳要開刀,我上課沒法陪妳,所以今夜我想留在這里。」
「你不用洗澡嗎?還有,媽怎麼辦?」月光不認同他的想法。
「洗澡是小事,等會兒我進去浴室隨便洗洗就好。」說實在,單洐哥設想的真周到,幫姊安排了個人病房。「至于媽……妳腳斷了,她連看都沒來看妳,妳還顧慮她那麼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