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忡地看著眼前突來的景象,黎安的臉色瞬間白刷,無助顫抖的唇緊抿。
你不能這樣甩掉我!你是不是有了新的女人?是不是?所以你不要我了!
慕奕瑤的話句句深擊,痛徹她的心扉。
直到這一刻,慕奕瑤的雙臂緊摟上邵子霽頸項的這刻,她終于將眼前上演的這幕負心戲碼看懂。
不是岳恩帝、不是岳恩帝!
對慕奕瑤負心之人,不是岳恩帝,而是——她一直認為深情的邵子霽!唇瓣飄起了淒楚、自嘲的笑紋,繼而她朗笑出聲,她不懂自己為何會笑得眸里含淚?
搖著頭,她轉身走向行李放置處。
黎安的一舉一動,完全映入邵子霽陰郁的眼中,他的臉色瞬間暗沉,知道兩人要走的情路,更加艱難了,他甚至痛恨起過去,自己不該只在意生意上的虛應。
「送她回去!」扒開纏人的慕奕瑤,這次他猛力的將她推給岳恩帝,暴怒的口氣中已顯出了他耐性用盡。「車鑰匙給我,把她送走!」他對著岳恩帝咆哮。岳恩帝被動的掏出鑰匙。
大掌一探,扯過鑰匙後,邵子霽連忙追上黎安,他一把扯過她手中的行李,然後腕力驚人的緊箝住她的手,半拉半扯,強制地帶著她走出機場。
邵子霽與黎安間的拉扯,看在慕奕瑤眼中,先是錯愕、無法置信,然後終于知道了原因,接著她開始心傷謾罵——
「你不能這樣對我!對不起你的人是哥哥,你為什麼要搶走我的男朋友?為什麼?」
尖銳的啜泣、揚聲的謾罵,回蕩在寬敞的入境大廳內,回響于黎安脆弱的心里。
***
黑色的BMw房車,奔馳在高速公路上。
夸張狂飆的車速,將幾部平駛的車輛,遠遠地甩于車後。
「我不想為過去的事多作解釋!」打破了沉寂,邵子霽終于再也忍不住地側過頭來看著黎安。
「你跟瑤瑤認識多久了?」她視線依舊望向車窗外,語調哀戚。
「半年前的一個宴會上。」斜睨的眸光依然定在她的臉上,他不想錯過她的任何反應,心里深處害怕會失去她。
他與慕奕瑤是相識于半年前一個新生代產業領導人的餐會上,也由那次開始慕奕瑤即死纏著他,為了計劃中與慕氏的合作關系,他才不得已與她虛談情意。
咬著唇,黎安沉沉地合上眼眸。「你不該這樣待她!」猛力交握的雙手,關節處泛開了心痛的雪白。
她的語意是他辜負了慕奕瑤?
她在未問他前因後果就判定他是負心者?
「不管你出不出現,我跟她都不會有結果。」他說得平淡,但揚高的音量證明了他波動的情緒。
拉回縹緲的視線,她忽然昂首問︰「那你為何踫她?」
由慕奕瑤對他的親昵舉動,黎安斷定兩人的關系絕不單純。
「男人有幾顆心?能同時喜歡幾個女人?抑或是你能將感官的性刺激與情感區分開來?」她平靜的眸底暈開了花花淚霧。
也許連擅于觀察人性的季嵐也錯了!專情之人,傷人更深!
痴情痴心只投注于在乎的人兒身上,那……被傷害的人呢?投入情感、遺失了心,取不回的人,又該怎麼辦?
她的話惹火了他,原來對于他,她連一丁點信任也無。
攏著眉,他干脆反向應承。「我承認,我是與她有過關系!」
他黧亮黑眸緊凝著她,欲由她泛著淚光的瞳眸中尋到一絲的醋意。哪怕是一絲醋意也好,這表示她在乎他!
但,他失望了,他由黎安淌淚的小臉上沒尋到絲毫的醋意,唯有誤解與不信任。
他承認了!他承認他跟瑤瑤有關系了!
黎安掛淚的大眼直勾勾的盯著邵子霽,她抿著唇半晌不語,只任由淚雨汪汪淌下。
他看她垂淚,心里有被掏空了的不舍。
他探掌為她揩淚,卻被她小手打掉,「別踫我!」
深吸一口氣,他平緩了語調。「如果我說沒有,你信嗎?」他雖氣她一言斷定,但仍舊不希望她誤會。黎安搖頭,她固執的將視線瞥向車窗外。
「如果我說,我沒踫過她,而且她早已有過很多男人了,你信嗎?」他氣得岔氣。
他干脆說得毫無保留,關于慕奕瑤的事,他確是讓岳恩帝去做過調查。他不是個隨便的男人,就算是只當他邵子霽的女友,他也從不含糊,他不喜歡生活背景復雜的女子。
如鷹黑眸緊緊凝視著她,大掌煩躁的耙梳過短發。「也就是說,我跟她的關系如慕仲揚與你一樣,我心里從未在乎過她,更不可能踫過她!」他月兌口而出的話,深深地傷害了黎安。
「你不配跟慕大哥相提並論!」淚水淌下了黎安柔細粉頰。「前方的交流道讓我下車!」她咬唇壓抑著聲音,顫抖著身子。
也許慕仲揚在情感上對她確實是有所虧欠,但——怎麼說,他都是個正人君子,他從未踫過她!
哪怕她心里不在乎,他還是正直的從未踫過她!
他為心里深處的真愛,不會容許自己有絲毫的出軌行為。
說穿道盡,她還是懷疑慕奕瑤跟他的關系!
邵子霽臉上充斥著陰驚,「在你心里,也許我真是不配與他相提並論!」冷冷的譏諷。
下一瞬間,他催緊油門,車速急驟攀升,交流道很快閃過兩人眼前。
「不過,你終究會是我的!」探過來的一只大掌,緊緊握住黎安縴柔小手,不容反駁的加重力道。「我說過不放手,對于你——我一輩子都不放手!甚至是不計任何代價!」
沉靜的午後,國道上疾駛的車輛,如一把速射黑箭,筆直沖向久別的台北盆地。
***
濃濃的水氣氤氳彌漫空氣中,是台北冬季常見的氣候。
如織漫飄的細雨,常常一下就是整個星期,甚至是整個月,浸在雨水中的都市,讓本就冷漠、步調快速的生活,多了份淒涼、多了份霉味。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黎安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瞪著天花板,就是久久無法入眠。她側過頭看著床邊小矮櫃上的銀色小鐘——凌晨二點十分了,今夜對她而言,又將是個失眠的夜。
回台北已一星期了,自上次機場之後她即沒再見過邵子霽。他似乎很忙,忙到沒時間理會她,不過他的不出現反倒讓黎安心里平靜了不少,因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視線在臥室內掃了一圈,無睡意的雙眼直瞧向落地窗外細飄的雨。
坐起身,她拉亮床頭燈,燈光一亮,臥室內雅致的裝潢映入她眼簾,淡墨綠色成套的寢具,襯出了這屋子主人的非凡品味。
思及了這屋子的主人,黎安平舒的細眉又驟攏,這房子是邵子霽的。
至于她為何會心甘情願的任由他擺布,住入他的華宅,原因無他,因邵子霽以慕氏產業為籌碼要脅她,若她私自離開或消失,他絕對會讓慕氏在一個月內關門。
她本是半信半疑,但這一星期來,她經由電腦網路上獲得的訊息,得知了邵家在台灣政商界中的勢力後,她變得不敢輕舉妄動。
她怕邵子霽真拿慕氏開刀!他不是說過,對于她,他甚至可以不擇手段!
夜越來越深了,黎安的頭有些發疼,自回台灣那日起,伴隨著失眠狀況的漸形加重,她頭痛的小毛病又浮現。
拉了拉松軟的羽毛被,黎安蜷曲著身子重新躺回床上,她勉強自己合上千澀發疼的眼皮,亟心祈盼能踏入夢鄉。
睡眼惺忪之際,她听到了熟悉的開門、關門聲,與沉穩腳步的移動聲,是這星期來經常出現在她夢中的聲音。
腳步聲移近,來人旋開了臥室的房門,緩推上後,他沉穩的腳步跨在柔軟的地毯上,仿佛是習慣性的移步至床邊,深情凝望著床上的人兒片刻後,矗立的人影疲憊地輕揉了下眉結,隨即轉入臥房里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