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我了,男人對我而言……已是免疫。」黎安聳肩苦笑。
「愛得夠深才會免疫呀!」季嵐喃喃自語。
聲音回旋在地下車站里,兩人的身影很快隱沒在黑暗中。
第二章
歲末清晨的冬陽有些微冷、有點濕寒。
依著地址,黎安很快地找到了目的地。
放下手中的提袋,她抬頭呵氣,映入眼簾的是一棟八層樓高的建築。外觀造型經過特殊設計呈六角形矗立,外牆貼著馬賽克細磚,極度細致雅韻。
低頭合掌,黎安又呵了口氣,借以溫暖快凍僵的手指,然後她才重新提起地上的紙袋往內走。
穿過挑高的輝煌大廳,她很快找到了電梯,進入後她直接按了通往八樓的按鈕。
上了八樓,她緊鄰著廊道走到底,在一扇大門前站定,確定了八樓只有唯一這一住戶。
她又向前兩步,在吁出一口氣後,才伸手去按門鈴。
鈴聲響了約三秒,里頭傳來咒罵聲,門在無預警下被拉開。
「再過三十秒你還沒出現,我就叫台灣直接發人事公告,讓你滾蛋算了!」邵子霽低著頭;沒看清來人。他單手拉開門後氣憤的猛聲嘶吼,然後轉身徑自打理著襯衫的領帶。
他以為來人是岳恩帝,那個該死的家伙!
昨日若不是因為他在車站躲個女人,也不至于害他將外套拋在咖啡屋里忘了帶走。
其實一件外套,本是是所謂,但他一向習慣實放在外套口袋中的小型電子記事本,如遺失了,可就糟了!
里頭應有盡有的資料,足以讓有心人士窺覬財團內部的所有私密。
黎安瞪著眼前高挺男人的背影,被他突來的嘶吼聲給震懾住,一臉不知所措的站立在門外。
等了半晌,打好領帶,依然看不見岳恩帝踏人屋內的身影,邵子霽很火大。「你還杵在門外干嘛?等著我拿轎子來抬你嗎?」
才一轉身,他發覺了矗立在門口的不是岳恩帝,而是一張不知所措的小臉。
深邃的眸光凝聚于眼前嬌小怔愣的身影,為她那清澈無波的眼瞳與恰似冬季初雪般的肌膚所吸引。
黎安盯著眼前的男人,在心里暗自思忖——
難怪那個叫岳恩帝的男人,不敢自己將外套送過來,因為眼前這男子橫眉豎目,表明了是一副會吃人的凶惡模樣。
她抿緊唇,大眼眨都不敢眨的緊盯著他。
「恩帝呢?」收回視線,邵子霽眸光下移,發覺了黎安手中提著的紙袋,他心里泛開不知名卻濃烈的不悅。
低頭看了眼手表——
一大早的,會在這時間幫岳恩帝送外套過來,若不是他一大票女友中的其中一個,又會是何關系?
他認真的思考,回台灣後他會徹底實踐,以後盡量避免讓岳恩帝再到日本來出差,免得屆時惹出無法收拾的麻煩!
「恩帝?」黎安怔愣了下,不解的搖頭。「我不知道。」她照實回答。
她根本就不認識岳恩帝,會幫著送這件外套過來,是沖著季嵐的委托要求。
「別告訴我你不認識他。」直接伸手接過提袋,邵子霽的黑眸中充斥著輕蔑,嘴角的笑紋若有隱喻。
「我不懂你的意思。」讀出他眸中的揶揄,黎安不悅的板起臉孔。「外套是你昨天放在店里忘了拿的,既然已送還給你,我該走了。」她轉身二話不說的走往電梯。
熟悉的背影在邵子霽腦海閃過,他眯起眼,思及了昨日在車站的咖啡屋里,岳恩帝贊不絕口的女服務生,那柔美的背影。
「對不起!」他的聲音倏地在黎安背後響起。
黎安頓住腳步,一只縴細的指懸于電梯的按鍵上。她沒想到他會道歉!
邵子霽緩步到她身旁,由口袋中取出皮夾,抽出一張萬元日幣紙鈔,拉起黎安的小手,硬塞到她手中。
「謝謝你!」他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修長的指端比了比被丟置在門旁的紙袋。
手中的紙鈔如炙燙的火焰,瞬間燙傷了黎安的心。他再次傷了她的心,而且比方才揶揄的口吻更傷人!
因這次他是直接以金錢貶低她的人格!
「謝謝!」黎安咬牙切齒的道出這兩字,握著紙鈔的小手因氣憤使力而泛白。「你不看看外套里是否有少了東西,免得小費給錯了對象!」揚高的下顎撇向放置紙袋的方向,拋下話後,她氣憤的按了電梯鍵。
電梯門乍開,她頭不回的往內走,縴細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邵子霽眼前。
他盯著她的背影,玩味著她的話,也許他無心的話與舉動已對她造成了傷害。
她是個怎樣的女人呢?竟會如此敏感!
深嘆了口氣,他轉身往屋內走,提起門邊的紙袋,取出里頭的黑色外套,反身推上門。
看了眼壁爐上的小鐘,距離上午與人約定洽談代理權的時間已近。
他探手在外套的內層口袋模索著電子記事本。隨著記事本的取出,一道銀光閃過他眼前,吸引住他的視線後緩緩掉落地面,滑滾至三步外的桌角旁。
擰起濃眉,邵子霽彎腰拾起了那枚銀戒,他的視線落在戒指內面鏤刻的JA英文字母上。
偏頭想了下,他嘴角飄起濃濃笑紋,回眸盯著手中這枚不該出現在他口袋里的銀戒。
或許……他還有機會再見到她!
他大膽的臆測——這枚戒也許是她的。
***
一如往常,黎安在下了課後就到季嵐的店里幫忙。
踏入店里,她習慣性的先走往吧台邊的一間小儲藏室,拉開門準備取出里頭的工作圍裙。
「安安。」季嵐由吧台里探出頭來喚住她。她的手朝她揮了揮,又比了比角落。
隨著季嵐比劃的縴長手指,黎安調整了眸光,看見了正坐在角落座位上的邵子霽,與昨日所選擇的是同一座位。
「他等你一個下午了。」季嵐紅唇一合一啟,以唇形未出聲的訴說著。套上工作圍裙,黎安聳聳肩,走近季嵐。
「他找我做什麼?」其實她心里還有些惱怒,很難遺忘一早時他對她的羞辱。
也因這事兒,讓她一整天心情都處于不佳的狀況。
「我也不知道。」季嵐跟著聳肩,唇瓣綻開壞壞的笑意。「他說得親自對你說。」
她斜眼看了下黎安,然後使壞的故意逗她。「該不會是……你一早送外套去時,他讓你迷得忘了魂吧!」笑意由喉間竄到嘴里,她趕緊以手捂嘴,強忍住笑聲。
「昨天你還說我病了,我看病的是你!」睥睨了季嵐一眼,黎安一點也不認為這是個好笑的笑話。
「問了不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季嵐拿起吧台上收銀機旁的Menu交到黎安手中。「他還未點餐呢!」看了眼小時鐘,是到了該用晚餐的時間了。咖啡屋里有提供簡餐,能多做筆生易,她何樂而不為。
拿起Menu,黎安深吸了口氣,無奈的跨出腳步。
「季嵐說你找我?」她來到角落的座位旁,將手中的Menu遞到桌上,平淡的口吻冷的如車站外的氣溫。
「我為早上的事,向你道歉、也謝謝你!」再一次見到她,邵子霽更加仔細的打量了她一遍。
烏黑的及肩長發、溫女敕的桃紅唇瓣、如星辰的瞳眸、巧挺小鼻,再加上似吹彈可破的肌膚,雖然不是極美的人兒,卻清麗可人,讓人由衷的喜歡。
此刻他能明了,為何昨日岳恩帝會緊盯著她瞧。
也許他真不該懷疑岳恩蹄對女人的鑒賞能力!
「我不認為你需要跟我道歉或道謝,也或許……這又是你損人的另一伎倆!」黎安沒好氣,不是她小氣,而是他一早的舉動,確實讓她自尊受損。「如果你想繼續留下來用餐,我想你該點餐了。」她機械化的將Menu推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