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專挑這時候來呢?
要是讓殷家人撞見陸遙知,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殷家若知道他們陸家有著這麼一個命格犯衰帶災的人在,會不會取消婚事?
不行!她不能冒任何一丁點失去這門親事的風險,為了女兒,也為了陸家,陸夫人沉吟了一會兒,隨即對何管事交代。「老何,派人去把偏院那間屋清理一下,留他們兩人在這里休息一晚。」
一回頭,發現那兩人祭拜完,正站在她面前。
雙目又在這對夫妻交握的雙手上逗留了一會兒,陸夫人才道︰「天色已晚,你們今晚就住在陸家吧!但是沒我的允許,你們不準踏出偏院一步,也不準跟任何人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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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偏院客房,是位在陸宅角落荒院里,一間簡陋狹小的雜房,這樣的待客之道,就表示對陸遙知不是歡迎。
不過反瞧陸遙知,卻仍一臉的樂觀。
「心兒娘子,妳瞧,這被墊好舒服呀!跋了這麼多天的路,今晚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他呵欠連連,說不定還沒到晚膳時間,就先睡倒了。
湅無心站在一旁,對他臉上過于勉強的笑容感到不快。「我是不是不該讓你回來?」
「什麼意思?」一手撐著腦,他側身仰在床上,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如果我沒有要你回陸家,你就不會不開心了。」陸家是如何對待她夫婿,她雖不擅言詞,卻將一切看在心底。
「我不開心?有嗎?誰說我不開心來著?」能親手為爹上炷香,他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生氣呢?
「你的笑容太難看了。」
刻意上揚的嘴角一僵,隨後那嬉皮笑臉的男人終于消失了,他抬頭環顧這一室,「心兒娘子,妳可能不知道,我曾被關在這房里長達一年之久。」
仿佛回到小時候,他也如此呆愣愣的趴在床上,看著窗外漆黑一片,听著熱鬧吵雜聲在遠處,只能羨慕地豎耳聆听。
「看相的說我六歲之後,將會把災禍帶給我親近的人,要我爹娘在我未出世前把我殺了,我爹不信這一套,依然把我帶在身邊,可就在我滿六歲的那一天,爹去錢莊巡視,卻意外死于急喘,事後陸家錢莊接二連三出了不少大問題,拖累營運,娘便將所有對錯都放在我身上,她將我囚禁在這房里,命人送飯來,不準我外出一步。」
是娘不願意再關著一個讓人提心吊膽的禍害,才會將他攆出陸府。
「我也怨天尤人過,為什麼就只有我遭遇到這種對待,為什麼踫觸過我的人都有事?我不想的呀!有一回,我不小心餓昏在路上,好心的路人把我帶回他住的鎮上,還找大夫為我診治,妳猜怎麼著?這鎮上的人一夜間染上可怕瘟疫,他們全因我而死,」他頓了頓,神情更為落寞,「一個人的日子好孤單呀!好幾次我都撐不下去。希望早點死了算,能夠早解月兌。」
湅無心靜靜的凝視他。「至少,我不受你影響。」
他眨眨眼,逐漸回神,對上直直瞅著他的妻子。「是呀!都過去了,從妳把我撿回開始,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他朝她勾了勾手,示意要她坐過來。
待她的身影一靠近,他探手將她捉到懷中,微微笑著,「老天還是留了一個人給我,一個我可以踫,我可以照顧,我可以擁有的人,所以說,我們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啦!」、
雙臂珍惜的擁緊,「有妳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湅無心環著他的粗腰,把臉埋進他的胸口,輕聲吐了三個字。「我也是。」
他听見了,臉上的笑容擴大了。
相較一室濃情蜜意,寧靜安詳的情景;這外頭大廳內,可就熱鬧嘈雜多了。
「什麼?退婚?」陸夫人的嗓音頭一回失了冷靜,瞠目蹬著眼前帶著幾名隨從而來的殷岩泉。
方才她還暗自慶幸,這一表人才的青年相當有大將之風,女兒找到好歸宿,陸家也將保有不搖地位。
豈料,對方一開口,便是讓人錯愕的「退婚」二字。
「實不相瞞,在下退婚是經過幾番思考才下定決心的。」殷岩泉臉上滿是歉意,他繼續道︰「江湖上近日出現一名因練武而走火入魔的瘋魔,見人就殺,毫無理智,我叔父正為了抓他傷透腦筋。
「另外還有個心狠手辣的血魔煞,半個月前,我任命于康王爺府中的門師兄弟,遭那橫行狂傲的女魔廢其功力,現在還躺在床上養傷;幾日前,霸刀堂堂主也因為她失去所有武功,輕生跳崖;我既身為五君劍之首,就必須將捉拿女魔和瘋魔的責任扛下來。」
被叫來廳前的陸遙紅,完全沒有姑娘家的矜持,口氣急迫道︰「這跟我們的婚約有何干系?」
早在第一眼見到玉樹臨風的殷岩泉時,她一顆心便飛到了他身上,這男人,她嫁定了。
「一日沒達成消滅女魔的目標,殷某的心便無法安寧,更無暇去理會其它細節,我不想因此耽誤到陸家小姐,讓妳蹉跎大好光陰而等我。」
陸夫人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原因呀!那簡單多了。
她瞄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紅兒,妳的意思呢?」
陸遙紅微紅著臉,一雙眼牢牢黏在英俊又體貼的殷岩泉身上。「我……我不介意,我願意等。」這樣的未婚夫,她死也要扒著!
一直沒吭聲的陸遙天,一開口就問出陸家人心中所想,「殷大俠,對于捉拿那兩人的計劃,你們可有任何進展?」
殷岩泉搖頭嘆氣,「很遺憾,我們根本毫無頭緒,先不提居無定所的瘋魔,就算知道血魔煞住在櫻谷,那里卻是機關重重,一般人很難找到正確入口,凡知道櫻谷下落或曾去過的人,幾乎都已遭滅口。」、
陸遙天月兌口道︰「那豈不是像大海撈針般一樣難找。」
殷岩泉抿了唇又道︰「也不是一無所獲,從幾個逃過女魔追殺而僥幸存活的人口中,她對櫻桃情有獨鍾,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身邊跟著一個高瘦男人,依照此線索尋下去,我想我終有一天可以找到她。」
陸夫人、陸遙天和陸遙紅三人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般屁呀!這種形容滿街上隨便抓一個都是,找得到人才有鬼咧!
第六章
陸家人不願退婚,這門親事只能暫且擱下,帶了幾名手下的殷岩泉在陸府養精蓄銳了幾日後,決定明早出發繼續尋找那兩名大患的蹤跡。
這晚,他晚膳後外出舞完劍,回到陸府已近深夜,他靜靜朝客房前進,驀然,一陣男人的爽朗笑聲,從遠處偏院飄來。
殷岩泉劍眉一攢,這大半夜,是誰還喳呼著不休息?
他起先不以為意,但那笑聲實在太快樂,讓人禁不住一采究竟,擱在門板上的手微微一放,他循著那陣陣笑聲而去。
借著皎潔月光,他在一處從未踏入的庭院中,看到一個男人坐在地上格格的直笑不停,一名女子佇立在旁。
「你可不可以別笑的這麼白痴?」
「可是很好笑,也很好玩嘛!」陸遙知瞪著自己的雙掌看,大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他竟成了力大威猛的大力士,掌掌呼出都有帶勁。
他爬起身,走到石砌的矮牆前,學人家大喝一聲,雙掌擊向牆面,掌心涌出一道熱源,石牆受震微微晃了一下。
這般感覺就好像他有著深厚的內力,他幾乎要假想自己是武林高手了。
可惜他拿捏的力道不對,雙掌擊出後,每每都有一股反彈力回擊著他,震得他往後一彈,整個人在地上滾了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