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告訴老夫,是京城哪戶全家?老夫想找天登門拜訪,謝謝他們照顧心兒?」
「登門拜訪呀……」金梓覦了她相公一眼。
懊回還是不該回?把決定權扔給他。
「听聞厲杰擅長以無名小卒的模樣騙取受害者的信任,等人其宅後,再來個里應外合,大開殺戒的搶奪宅內的財物,同樣的招數用久了會不靈驗的。」李默寒垂眸低看酒杯,嘴里的話卻是說給王老板听的。
心一驚,王老板臉上閃過一絲慌張的神情,「這……我不懂姑爺的意思。」
「不懂便罷,你也沒機會去明白。」
李默寒的話令人心生疑雲,王老板盯著兀自喝酒的他,臉色陰沉,但轉向金梓時,又恢復原本和藹親切的態度。「對了,小姐,老夫有一事想向您請教,金蠶寶衣是小姐帶走了嗎?」
「金蠶寶衣?什麼金蠶寶衣?」金梓困惑的問。
「小姐,別跟老夫說妳忘了金蠶寶衣,那可是楊柳繡莊的寶物,莊主和夫人用了千只極品金蠶王吐絲所織成的絲衣,穿在身上百病不侵,延年益壽。」
金梓敲敲額頭,想抓住些回憶,卻又抓不住般。「抱歉,我記不大清楚了。」
「小姐不是在騙老夫吧?整個楊柳繡莊老夫都翻遍了,卻怎麼都找不到金蠶寶衣,不是被小姐帶走,難道還藏在繡莊里?小姐請想清楚點。」口氣不復以往和善的王老板,讓人心生困惑。
「王老板,你為何如此急欲想知道寶衣的下落?」
「這……寶衣是繡莊重要的東西,老夫當然急著知道。」
「王大叔,你不是說怕賊人怕得要命,又為何敢進繡莊里翻找?」金梓臉色轉為凝重,她感覺到不對勁了。「怎麼不說那是讓賊人偷去了,卻說在我身上?」
沒想到一個丫頭也能如此的咄咄逼人,王老板似乎也不想再裝下去了。「金蠶寶衣根本不在厲杰手上。」
他找了十年,卻仍無所獲。
「你為什麼可以……」這麼肯定?
金梓尚未問完,李默寒已不假思索的回答,「因為他就是厲杰。」
再怎麼有心理準備,金梓仍是被他點出的事實給嚇到了。
李默寒替自己斟了杯酒,似乎不怕對方在酒里放毒。「事到如今,你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王老板臉上凝著殘酷冷意。「你為何能識出我的身分?」
「你殺戮太多,身上的血腥味重。」他輕易便感覺得到,「那雙有神的亮眸,不該屬于老態龍鐘的老人家。」
面對李默寒處之泰然的回答,厲杰的表情更為凶狠外,眼底也多了份證賞,不過,他不會對自己有威脅的人給予同情。「小子,你很有膽識,可惜,除非我親信的手下,凡見過我真面目的人,下場都只有死。」
厲杰的音調不再蒼老,他扯下那副白老皺紋的面皮,那是一個面相丑陋的男人,左頰被大火焚燒過,滿是坑坑洞洞的肉塊。
「你……」金梓呼出聲。
這張臉、這個眼神,難怪她是這麼熟悉,她有記憶,娘在路上救了一個被大火燒傷的垂死之人,讓他在繡莊里暫居,還替他找大夫治愈,那人臉上的傷就是那場大火燒出來的傷疤,想不到……
「原來是你!娘救了你,還讓你在繡莊住下養身子,你怎麼能這樣恩將仇報、趕盡殺絕?!」
「怪就怪在妳娘太相信我,毫不保留告訴我楊柳繡莊里有件價值連城的寶衣,讓我不動殺機也難。」沒有心狠手辣,是坐不穩賊頭兒的位子。
「你怎能這樣說!」又恨又痛的情緒佔據胸口,不甘心的淚水眼見就要氣憤地流出。
她的相公,卻在此時猛一拍桌。「妳敢再落一滴淚就試看看!」
淚珠被這麼一吼,自然的縮了回去,金梓委屈的瞪著李默寒看,他凶她!這男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就算了,還有閑情逸致邊喝酒邊訓她?
喝酒!
金梓數了數,互扭手指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遂往後退,識時務的讓她相公有發飆的機會。
「厲杰,別惹她哭,代價是你付不起的!」李默寒首次正面迎向他,威嚴的口吻帶給人強大的壓力。
厲杰瞇眼,空有威嚇氣勢又如何,自己可是殺人如麻的盜賊,不該怕他。「別用這種狂妄的口氣對我說話,別忘了你們人在我的地盤上,我要你們的命是易如反掌,你該擔心我是不是在你們的膳食里放了毒。」
「你嗜殺成性,喜歡用自己的手來解決獵物,而且,你還得利用我們找出你口中的寶衣,不會那麼早下毒。」
厲杰重新審視李默寒。「你若投靠在我手下一定大有作為,可惜,我不留對我有殺念的人。」
李默寒模著桌上他不離身的白布包,口氣凝冷,「回答我,楊柳繡莊一百二十八條人命,是你下令滅的口?」
「是又如何?」
「山西涂家六十口滅門血案、徐州富豪陳家一夜全滅,還有蘇州江氏錢莊慘案,也都是你所為?」
「是。」問這些做什麼?似乎在定他的罪條。
「很好。」聲才落,一聲巨響,圓桌在眾人眼下,被一道察覺不到的猛力劈開了好大個缺口。
金梓早躲在後頭,仍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直打哆嗦,真正見識到她相公發威的怒容,果然恐怖。
李默寒手中握了把鋒利的斧頭,挺拔的身軀更顯威嚇,有著力拔山河之勁勢。
矮柄一轉,斧口指向厲杰。「既然你親口承認,我李默寒定要緝拿你這惡貫滿盈的賊寇到案。」
「就憑你一人?笑話!楊柳繡莊幾十個壯丁,還不是一個個死在我的刀下,我會怕你一個?」嘴上這麼說,厲杰仍大退幾步,只因來人的氣勢不可小覷。
李默寒再次揮動著巨斧,圓桌頓時四腳分離,「匡當」一聲,倒在地上。「我說過別再惹她哭,你听不懂嗎?」
金梓一震,領悟到他這番話,是怕厲杰的話傷到她,她的相公不曾說過什麼好听的話來哄她,但他就是有本事讓她感動,心頭一顫,無法收回視線的望著他。
他明明就不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夫君,可這瞬間,金梓明白她不僅僅喜歡他,她更愛上了這個男人。
「你真以為自己了不起?有本事捉到我?」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李默寒頂氣一吼,舉斧進攻。
也不是省油的燈,厲杰縱身一跳,閃到幾呎外,引出李默寒到廳外,他扭頭一吼,「抓住那個女人!」
聲方落,一道藍影破窗而入,點了想對金梓不利的男人的穴道。
「藍大哥!」
沒料到見到熟人,金梓興奮的上前;一個躲藏在角落里的小嘍突然閃到她眼前。
情勢逆轉,她成了人家的刀下肉,動彈不得;李默寒和藍衣男互看一眼,不敢輕舉妄動。
厲杰狂笑。「我說過,你們的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里。」盡避又竄出一號人物插手,但佔上風的還是他。
藍衣男冷冷的開口,「厲杰,放了她或許你還有生路,傷了她,恐怕你連明日的日出都看不到。」
「別恐嚇我,這女人在我手上,要她活命,就叫她說出金蠶寶衣的下落︰我勸你們兩個別想在我的手底下搶人,不然,我不介意立刻大開殺戒。」厲杰搶來小嘍的刀,將刀面貼緊金梓的頸口。
「我不知道什麼金蠶寶衣。」命在旦夕,金梓勇敢面對。
因為,她當真不知道寶衣在哪。
「跟妳娘一樣嘴硬,看來,不讓妳吃點苦頭,妳是不會說的。」他加重手勁,想在皓頸上留下血痕。
「別傷她,我知道金蠶寶衣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