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梓磕了三個頭,一旁王老板卻瞪突了雙眼大叫。「妳……妳是心兒小姐!我的老天,原來心兒小姐沒死!」
夸張的驚呼听來讓人直皺眉,李默寒不著痕跡的靠在金梓身後,攙扶她起身,阻絕王老板的靠近。
「心兒小姐,妳是如何躲過厲杰的迫害?我記得前來調查的官吏說繡莊里無人幸免,許多尸體都被燒得面目全非,我還以為……心兒小姐也遇害了。」
「娘將我帶到樹上躲藏,才逃過一劫。」金梓朝墳上一望。
「原來妳當年躲在樹上呀!」王老板頓悟。
「娘將我放在樹上後,便丟下我去找爹……她點了我的穴,我什麼都看不見,也動不了。」金梓的身子不自覺的發起顫來。「我听見大家的呼救聲,听見壞人的狂笑,听見大家的痛苦哀號,我好怕……」
「夠了!」突如其來的大叱震撼了在場所有人,也包括忘了哭泣的金梓。
李默寒用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陰寒目光,注視著王老板和他的家丁,最後才落在金梓臉上,同時斂去一身戾氣。「我不是叫妳不準哭,妳還落淚!」大掌毫不溫柔的抹去她的淚痕。
「我……只是難過……」金梓可憐兮兮的瞅他一眼,哀怨地抽了抽鼻子,又不是他,除了生氣外什麼都不會。
「難過也不準哭!」是警告,也是命令。
「你……怎麼這麼霸道,討厭死了……」
「我是妳相公,我說什麼妳就給我照著做,別忘了,妳腦袋瓜要不要留在妳頸上,是我決定的。」
「軍令如山,你說過不會動你妻子的腦袋,不能出爾反爾。」她縮著頭,兩手護著自己的頸子。
「朝令夕改,妳沒听過嗎?」
「你……」金梓紅著眼,敢怒不敢言,他安慰人的方式,非得這麼拙劣嗎?
兩人說的話外人听不懂,倒是遭人遺忘的王老板,心中不滿。「心兒小姐,我真是太高興能見到妳一面,能不能請心兒小姐再多逗留幾日?讓老夫能和小姐多聚聚,知道小姐這幾年來生活過得如何?」
「當然……」
「不必了。」李默寒早一步拒絕,「我和梓兒今日就得趕回京城,有人等著我們回去。」
衣袖讓人一扯,他垂眸盯著一臉氣鼓鼓的金梓。
「妳有意見?」他的妻子愈來愈敢挑戰他的威嚴。
「我……我不要回去。」她小小聲抗議。
「我必須回去。」已經遲了,若再不趕回京,也沒捎信報平安,後果將非常嚴重。
李默寒的堅持和獨斷,金梓不是第一次見到,轉了轉眼珠,她用力勾下他的頭,軟言道︰「默寒,我遺忘爹娘十年了,如果不是那天被你扔在樹上,我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楊柳繡莊的一切。」
再惱,也沒膽和他硬踫硬,只有出軟招了,依昨晚成功的情況來看,她的將軍爺吃軟不吃硬。「我想多陪爹娘幾天,也想跟認識爹娘的王老板多聚聚,想听些爹娘以前的事情,默寒,我們多留一兩天,好不好?」
她的相公冷冷瞪她一眼,再也沒出聲反對。
表示……她成功了!
金梓不讓他有機會反悔,劈頭就道︰「王老板,我和我夫婿說好,那就多打擾你兩日了。」
「不打擾,怎麼會是打擾,小姐和姑爺能住在老夫家,老夫興奮都來不及了,我這就要人回去準備,給你們做頓好吃的。」王老板打了眼色給幾個家丁,一行人急速掉頭先行離開。
「如妳的願了。」李默寒冷哼一聲。
「默寒,謝謝你。」
知道他喜歡自己喚他的名,她決定多叫個幾聲,拉著他,金梓走到父母墳前,
「爹,娘,這是我的夫君默寒,你們別被他外表斯文的模樣給騙了,其實他的脾氣很不好,動不動就繃著臉,說話也冷言冷語的,人家是他的妻子耶!也不會輕聲細語的安慰人;他還不準女兒哭,你們說,他是不是太壞太霸道了?」
「梓兒!」他聲一沉。
她吐吐舌,「爹、娘,你們看,他又在凶女兒了,很討厭對不對?可是爹、娘,他同時也是皇上敬愛的大將,英勇非凡,身手厲害得不得了……」
風吹散她低絮的聲音,李默寒的注意力轉移至馬車旁竊竊私語的幾個人。
不回去嗎?
眼色一黯,嘴角浮現淺淺的上彎度。
也許,這才是他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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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一直擠我啦!」草叢堆里,傳出嬌女敕的低叱聲。
「小藍,你把他管好,不要讓他一直靠過來,這樣我很難看到人耶!你看、你看,他們都上馬車走了。」綁辮子的嬌俏姑娘著急得想追趕上去。
被喚作小藍的男子嘆了口氣,才扛起被小姐推過來,半死不活的干扁人包時,這人包卻干嘔起來。
「小藍,你快把他放下來,沒見到他又在吐了嗎?」
辮子姑娘蹲在臉色慘白,半趴在地上的男子身邊,不開心的說道︰「我說你呀!明明身體就不好,做什麼要跟著我出門?你看,我好不容易等到小金出現,要是因為你而跟丟她,你就小心點!」
「我……我會這樣,到底是誰害的?我……嘔!」拜金女功力實在深厚,絕非一朝一夕能改,他的努力顯然有待加強,不過,也得要他命長能跟她耗。
「喂喂喂,你怎麼又吐了,你都吐一天了,小心你連小命都給吐掉了!」辮子姑娘花容失色,她跪在情況不妙的男子身邊,取來自制精油,替他按摩目穴,減輕他身體的不適。
陣陣燻香從她的十指傳來,配合她輕柔的力道,被按摩的莫修逐漸放軟身子,好似許久都沒這麼舒服了。
「明明受不了長途跋涉,還硬是要跟來,搞得我還要伺候你,有沒有搞錯!到底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喂,你怎麼這樣睡著了?」嘟嘴抱怨,手勁依然沒停,沾了點清涼舒緩疲勞的燻香露,她讓莫修的頭枕在自己膝上,持續按摩著穴道。
「小藍,把馬車上那些讓小修子不舒服的『東西』都扔下,然後,帶小修子上車,對了!」聲音驟冷下來,「那幾個礙路的家伙給我處理掉,我不想再見到他們。」
她指的是馬車旁,遭捆綁的一群人肉。
耙攔路打劫她,這群家伙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觀了眼那自找罪受的莫修,藍衣男忍不住想翻白眼。
明知道小姐的座車一定會瓖金帶銀,莫修偏要跟來;明知道莫修見不得這些光亮刺眼的高級品,小姐偏要找輛錢府最豪華招搖的馬車,這兩個人真是夠了!
駐足在發光、發亮的馬車前,藍衣男齜牙咧嘴起來。
金輪軸,銀車頂,瓖著花紋和珠寶的車座,和車廂周圍價值高昂的雕工飾品,敢問一句,要他怎麼扔下這些「東西」?
「動作快一點!」
「是,小姐,我馬上扔。」
只留兩匹馬,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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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懂李默寒為何如此交代,金梓還是乖乖依他的要求,從頭到尾不泄漏錢府和他的身分。
「這麼說,心兒小姐這些年來是住在城里的金家,老夫見妳氣色如此好,看來這收養妳的人家待妳是極好啊!」那雙小眼楮將她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
衣帛雖簡單,卻是頂級質料;頸上是罕見的碧血玉環,頭上那根金玉花簪想必也是上等貨,有這等背景顯然金家非富即貴。
金梓點頭,「他們待我就像自己人一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