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這麼解釋了,自己還能說什麼,銀紫只能垂著臉暗自生悶氣。
是啦是啦!反正在她相公心里,幫助別人永遠比陪著她重要啦!
「紫紫,這個送妳。」
她沒好氣地瞥過眼,只見沐青從懷中掏出一支瓖有翠玉珍珠的小簪子,雖不名貴,卻很精巧可愛。
「為什麼突然送東西給我?」
沐青模著頭,顯然不大好意思。
「我在賣簪小販那見到這個,想妳戴起來一定很美,就把鎮民因為感謝我而送來的一點銀子,湊合起來買了這支簪……我知道妳身上有足夠的銀兩可以自己買,但是,我想親手送妳,從成親到現在,我一樣東西也沒給過妳……紫紫,我幫妳插上好嗎?」
銀紫撇撇嘴,瞅著他幫自己插上那支簪。
她真的完蛋了,不過一件小禮物,他就能輕易收買她的心,她不但不生氣了,甚至還好高興,好……感動。
她想,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紫紫,妳好美。」
粉頰一赧,她露出小女兒羞態。
「我想謝謝妳那晚說的話,謝謝妳肯留在我身邊。」
原來這是謝禮呀!唉∼∼
喜歡這根感覺遲鈍的大木頭,是好,還是不好?
「紫紫。」
醇厚又帶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嗯?」她期盼著他還會說什麼。
「我一個晚上末進食,肚子好餓!」
第四章
黃沙滾滾,一輛發出喀啦喀啦聲的素色馬車正朝杭州前進。
馬車坐內有一對男女,一襲紫金衫裙將女子嬌小玲瓏的身段襯得完美,清麗的臉蛋帶了點慧黠,月眉櫻唇、杏眼桃腮,她的美是顯而易見的,就可惜,這麼一張天仙姿色的臉蛋讓氣焰高張的情緒給破壞。
另一邊,一身粗布粗衣,雙腿並攏、兩手放好的男子,則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地端坐著。
「紫紫,妳到底在氣什麼?」他問得小心翼翼。
氣什麼?不就氣他這個蠢家伙!
銀紫甚至連瞪也懶得瞪他一眼,徑自把臉調向外頭,就是不想再看那張裝可憐的臉,免得她心軟。
「紫紫,妳還在氣昨晚……」
「不要跟我說話!」
「還是前天……」
「不要吵我!」
「是不是兩天前……」
「閉嘴!」
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就非得提醒她自己做了多少天的笨蛋嗎?
花了大把銀兩租了艘畫舫,她滿心計畫和她的沐哥哥兩人相偎著游湖,結果咧!不過半個時辰,他便扔下她,跑去救一個不小心墜湖的小乞丐。他讓落水的家伙把她挑選的漂亮畫舫弄濕還不打緊,但他……
竟然把她精心準備給他吃的小點心,一個也不剩地全給了那乞丐,好歹留個渣給她嘛!
挑了花好月圓的夜晚想同他一起賞明月,結果沐哥哥只顧著追打她身旁的蚊蟲,完全破壞了她精心營造出來的氣氛,還把她準備的美酒佳肴全打翻了。
反正,跨過一個鎮又一個鎮,諸如此類的情況不斷上演,這根笨木頭、蠢木頭,總是在興頭上潑她冷水。
教她怎麼不氣得七竅生煙!
她只想象個普通姑娘一樣,跟自己喜歡的男人多相處一點,為什麼會這麼難?他就不能順著她的意一點嗎?
「紫紫,妳已經一整天都不吭聲了,說句話好不好?我不會再做惹妳生氣的事情了。」
銀紫斜睨眼過去,朝他勾勾手,沐青立即乖乖地靠上來,銀紫一個順勢倒進他懷里,等他主動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抓起粗臂往自個兒縴腰上一擱。
「沐哥哥,我模樣好不好看?」
「好看。」
「漂不漂亮?」
「漂亮。」
「美不美?」
「美。」
「騙人!那你為什麼寧可看著雲裳衣鋪的老板娘,也不多瞧瞧你的娘子一眼,虧我特地穿了這麼漂亮的衣裳給你看耶!」她只希望她的相公能像其他男人一樣,多注意自己幾眼。
不過朝他拋個媚眼過去,他就傻愣愣地直盯那個袒露雙肩的風騷老板娘,而將她這個正牌娘子扔在身後,直到離開店鋪,他還舍不得地湊上前去和老板娘耳語,她要不火大也難!
「紫紫,原來妳在氣這個!」他一臉恍然大悟。
銀紫故意扭過頭冷哼一聲。
「紫紫,我是被老板娘嚇住了,所以才會一直盯著她看。」活了這麼多年,他還沒見過有人有這方面的疾病,才會一時看傻了。
為了重現當時情景,沐青按著自己的眼角,拉出一條細長的「鳳眼」,再來,拚命眨動這只視線不佳的細長眼,企圖表現出他所見到的稀有眼疾。
「就是這樣,紫紫,我頭一回見到這種眼疾,所以一直在觀察老板娘,我發現她的兩只眼會不自覺地抽動,想必她一定病得很痛苦。」
銀紫瞥了眼過去,目光立即被沐青可笑的動作定住。
「你在做什麼啦!」
銀紫拉下他折磨著右眼的手指,旋即,她笑出了聲。
老天,他把人家一雙勾魂桃花眼說成這模樣,讓她痛快地直想大笑。
說他呆嘛!其實也不錯。
「我離開前,好心提醒老板娘,有病就要找大夫醫治,不然小眼疾有可能會變成大病。」
銀紫笑得更大聲了,看到她重新綻放笑容,沐青不自覺跟著一起笑。
突然,馬車煞住,車夫掀了布簾往里面探了探頭。
「沐爺,沐夫人,有個人攔在馬車前。」
在這荒涼陌路上出現一個錦衣玉服的公子哥兒,本來就是件奇怪的事,尤其是,這位公子哥兒一上車,就傻愣愣地猛盯著沐青看,更讓銀紫對他毫無好感可言。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讓我上馬車,如果不是你們的好心腸,我恐怕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年約二十三、四上下,有著白淨臉蛋的男子,拱手作揖直道謝。
「這位公子,別忘了你說過會付給我們搭車的費用,我才讓你上車的。」銀紫說完,一只手很不客氣的攤在他面前。
她原本沒打算讓來路不明的人上馬車,都怪沐哥哥答應得太快,她只好「順便」向這名男人索討點旅費。
最近太常使用她身上的銀票,很容易自曝行蹤給錢府的人知道。
「這是當然。」
白面男子從懷袖中取出一只藍色錢袋,兩指在里面掏呀掏。
「喏,這是一點小意思,請小嫂子笑納。」
銀紫怔怔地看著讓人放在掌上的一文錢,撿起來放到眼前看個仔細。
丙然是枚嬌小輕薄,連買個她下的軟墊都不夠的一文錢!
眼兒一瞇,「沐哥哥,把他給我扔下馬車。」
「小嫂子!」
「紫紫!」
一高一低的呼喊聲好有默契地響起。
「紫紫,這樣他太可憐了啦!從這里到杭州還有段路,我們把他扔下車,要他怎麼辦?」
華服男子在旁猛點頭附和。
「沐哥哥,我們好心讓他搭順風車,可他卻只給我們一文錢的車資,這象話嗎?」
這一席話表示,除非對方能表現出更多的誠意,否則,請立刻滾下車!
年輕男子忍著心痛,兩指繼續在錢袋里掏呀掏,然後,顫抖著手指掏出另一枚長相相同的錢幣,輕輕擱在銀紫再度攤開的掌心里。
「兩文錢,夠了吧!」他閉上眼狠狠抽口氣,忍下心頭的不舍。
「兩文錢!」銀紫也抽氣,不過是怒極的抽口氣。
「還不夠?!妳打劫呀!」男子一臉莫大的憤慨,活像這兩文錢是他的極限,他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銀兩。
銀紫忍下即將爆發的怒氣,開口就是冷冷的兩個宇,「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