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揚,你是怎麼知道我病了?」
昨天過得渾渾噩噩,但她清楚記得自己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可是他卻在不應該出現的時間出現在她家門口,還一副好象知道她不舒服的模樣。
瞿季揚煩躁地抓了抓已經夠凌亂的頭發,在狹小的房間里來回踱步。「我才覺得莫名其妙,昨天下午有人匿名送了一封信到工地給我,說是妳病危,有生命危險,要我快點來妳家看妳。」
他深深看了床上的病美人一眼。
「我原以為那是無聊人士的惡作劇,也就隨它去……」但是心里就是不踏實,老覺得有東西梗在那里,讓他做起工來極度分心,結果,居然多敲毀了一片牆。
詩意跟他要來信封內的紙條一看。
「是誰開這種玩笑?太惡劣了!我根本沒到它說的那麼離譜好不好?」還要瞿季揚速速前來見她最後一面,什麼跟什麼嘛!
基于這幾天發生的種種,詩意直覺猜到誰是主導者——她中午離開的時候,踫巧在電梯里遇見到任管家呢!
「但妳確實病得不輕。」他氣悶說道,怪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到她身邊。
「你不是不相信上面說的嗎?怎麼還是來了?」嘴里嚼著面條,詩意吃得津津有味。
「我……擔心行不行?用妳上次給我的公司電話找妳,妳同事說妳身體不舒服請假回家了,妳要我怎麼不緊張?以為妳真如紙上所說……」
瞿季揚的聲音消失在她乍現的笑靨里,他像被奪去了呼吸般傻愣在那兒。
無瑕的臉蛋上瓖著明珠般晶瑩剔透的眸子,彎彎細眉,小巧的鼻,還有看似柔軟的粉唇正漾著清柔的微笑,光那雙盈盈眼眸就夠教人沉迷,就別說她整張漂亮的臉孔有多美了。
「妳到底是如何把自己的容貌遮掩起來的?」
他想起她曾經說過的話,她這樣叫丑?好吧!他已經不敢奢望她有正常的審美觀了。
詩意斂起笑容,她低頭看著面前熱氣上升的面,眼前居然沒有白霧霧一片,下意識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蛋。
沒有?她的眼鏡不在臉上!
猛地,她想起了昨天他來找她時的那一幕。
馬上她手忙腳亂的翻著薄被、床頭,在她慌亂得不知所措時,一只大掌替她遞來她要找的眼鏡,順便替她戴上。
「別這麼急,妳的眼鏡在這里。」他不由自主地順手撫上那頭柔順有光澤的頭發,故意勾起了一撮發絲圍成一個圈圈,然後放開,那撮發絲像是有彈力一般自然恢復成原先平順的模樣,毫不毛燥。
「妳這頭發可以上廣告了。」真不曉得平常那顆阿媽頭下,原來藏得是這麼直順的秀發。
詩意沒有理會他的贊美,徑自垂著螓首,埋頭吃起面來。
他沒有指著她鼻子笑她、沒有用力扯她的頭發、也沒有惡意的捏她的臉,更沒有任何討厭她的表情出現……他,不是那些欺負她的人。
「吃完妳再多睡一下吧!妳需要好好補個眠,今天也別去公司了,躺在床上多休息一天。」
不行呀!她明天就要去意大利了——哦!對了,還有她的禮物!
她忙著抬起頭。「季揚,你有沒有注意到客廳里……呃……那面特別的……」
「妳是指那一整面牆的畫嗎?」說到這個他就有氣!
他終于知道這女人那天為什麼要買這麼多材料了,她居然拿自家客廳里的一面大牆當作畫架,在上頭鋪滿一整面的畫布,那麼多箱的顏料都是為了在上頭作畫用。
畫中的主題正是他,有正在搬運磚頭的他,有正在砌牆的他,有背著水泥袋的他,有被逗笑的他,還有大怒時的他……任何一個他,他可以感受到詩意每一筆的用心,她將他的神韻抓得逼真,許多細微小節都注意到了,可見她在他身邊觀察得多麼仔細,連小小一個動作也極度重視,毫不馬虎。
這個女人讓他驚訝也令他萬分感動,如果不是她病了,他想他一定會緊緊地擁著她。
但是當他瞥見一旁半身高的木頭梯子,想到這畫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完工,就讓他滿月復的感動全化為氣憤和心疼。
原來她口中所謂的「忙」,指的就是每天下班趕回來畫畫,難怪她那天死都不肯讓自己進屋來,想到她腳都受傷了還要爬上梯子,他就不知道是不是該把她抓起來打一頓!
「你……不喜歡呀?」小臉一垮,看來得不到他的痛哭流涕了,他那張七竅生煙的模樣,左看右看都不像很興奮、很感動。
不忍心看那張臉蛋難過,瞿季揚嘆了口氣。「我很喜歡,小詩,但是我很不高興妳為了完成這幅畫,受了傷也不休息。」
「可是你的生日快到了呀!我想趕快完工好送給你當生日禮物嘛!」
「我生日又不是今天,不需要這麼急,瞧瞧妳把自己身體弄得多糟!我請醫生來看過了,醫生說妳抵抗力弱又那麼疲勞是因為連續熬夜的關系。妳以為我希望妳送我一個禮物而把自己累壞?小詩,我感受得到妳的用心,但是請妳以後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不要讓人操心好嗎?」瞿季揚動手收拾她吃完面的碗。
「可是……可是我沒有時間了,我還要整理行李去——」
拿碗的手一頓。「整理行李?」
「我要去意大利。」
手再一頓。「什麼時候?」
這話問得有點憋住火氣的感覺。
「呃……明早的班機。」
有那麼一瞬間,房間里安靜得只听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一會兒,一個龐大的影子突然籠罩在詩意上頭,詩意瞠大兩眼,被他臉上燃燒的怒氣給嚇到。
「妳病成這樣還想往外跑!」
捂著兩耳,詩意無辜的眨眨水眸,喉嚨一陣癢。「咳咳……沒辦法,美評協會不斷邀約,我不好推辭,況且這行程早就定了,誰也沒料到我會在這時候生病,咳咳……」
「所以說妳是非去不可?」一張橫眉豎目的臉瞪著她。
詩意小心翼翼的點點頭。
「好。」他忽然轉身,繼續收剛剛未收拾好的東西。
「好?」
「我陪妳去!」她需要人照顧。
「喂!季揚……等等!你工地那邊的工作……」公司又不是他家開的,哪能說請假就能請假;而且,機票很貴的耶!她不希望他為了她破費。
瞿季揚拿起手機,按了幾個鍵後,把電話貼在耳邊,另一手把托盤拿起。「你好,我是瞿季揚……」
詩意胡涂了,他這是撥給誰?
「……是的……不客氣……我過得很好,真的,謝謝你的照顧……我有一個任性的請求……嗯……」
他的口氣好神秘,他是受了誰照顧呀?
「我暫時要請一個長假……是的,很緊急,從明天開始,一直到……」
他瞥了詩意一下,詩意立即會意過來,趕忙開口。「我要在那里待五天,一直到展覽結束。」
「我要請一個禮拜的假!對了,可以麻煩幫我訂一下明早去意大利的機票嗎?」瞿季揚對著電話那端說著。
打一通電話請假就OK了,不會吧?詩意不信。
「航空公司嗎?」瞿季揚又瞄了詩意一眼。
「意航……」詩意無力地道。
「就意大利航空公司好了……對,陪朋友,名字嗎?詩情畫意的詩意,那麻煩你了,謝謝!」
與對方道別,瞿季揚收了線,回頭看著傻眼的詩意。
「搞定了,妳等我,我回去收拾一下,我們明天一起出發到意大利。」語畢,他帶著托盤走出房間。
不會吧?他就這麼簡簡單單請了假,還用口述的方式買了一張機票?這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