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臉色一變,「這事兒是太後、皇上默許的,又不是我胡亂說話,你把我看做什麼,不知羞恥的女子嗎?」
奕訴冷眼看著琥珀泫然欲泣的臉龐,生不出半點憐惜,反倒有些厭煩,在他眼底,琥珀是個城府頗深的女子。
「你該回去了。」
奕訴毫不留情面的下逐客令,讓琥珀氣怒攻心,暗哼一聲,轉身離去。
奕訴抬起眸,看著琥珀消失的背影,那抹令他揮之不去的倩影再度揚上他的腦海。
他想見她,那個清澈如水、仿佛能夠洗去他一身疲憊、令他能夠安心的睡在她身邊的女人。
他的──秋水!
***bbs.***bbs.***bbs.***
幸好當初他有命烏木送她回來,才能夠命烏木帶路下江南。
當奕訴來到這個偏僻的村落,心莫名地隱隱作痛著。
其實,到了此刻他仍然懷疑當日她所說的話,若她真的存心要欺騙他,又何苦千里迢迢去京城找他?
想到她一介女流,獨自上京城去,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呀!
奕訴邁步踏入村里頭,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他望著似曾相識的景物,腦海里竄上一幕又一幕模糊不真切的畫面。
腳步停在一處小跨院前,奕訴臉上揚起一抹迷惑,腦海浮現一道模糊的影子。
他斂眉凝思,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該死!」他暴怒低咒。
「將軍。」
奕訴抬起手,阻止烏木欲說下去的話,邁開大步往里頭走去。
簡陋的擺設卻讓奕訴如遭電擊似的定住不動,一幕幕模糊的畫面頓時清晰起來。
秋水,他的妻子!
「里頭是奕爺嗎?」
奕訴渾身一震,他認得這聲音,她是隔壁的王大嬸。
他快步的走出屋子,劈頭就問︰「秋水呢?」
「果然是奕爺你。」
奕訴皺起眉,「秋水呢?」
王大嬸面有難色,遲疑了片刻才說︰「你不是不要秋水了?」坦白說,奕訴渾然天成的尊貴氣息,總讓人覺得秋水配不上他。
「胡說,秋水到哪里去?」
「她在城外的白雲庵。」
「白雲庵?」她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秋水自從上京城找你回來後,整天悶悶不樂,半個月前也不知道發什麼瘋,竟然跑到白雲庵,說要長伴青燈古佛,今天該是師太為她剃度的日子。」
奕訴有耐心的听完王大嬸一連串的話後,臉色頓時鐵青,腳步飛快的趕往白雲庵。
***bbs.***bbs.***bbs.***
「無塵,你想清楚了嗎?」
秋水毫不猶豫的點頭。
無塵是師太幫她取的,就是希望她能夠真正放下紅塵雜念,遠離紛擾的俗世。
師太見秋水心意已決,合掌念了一聲佛號,一手拿起剃刀,一手拉起秋水的烏黑青絲,又問︰「無塵,你現在看見什麼?」
秋水心頭一震,在這該是一無所思的當口,她竟然想起了奕訴。
師太一眼看出秋水心未定,正想將剃刀放下,要她好好想想,一道人影如疾風般掠入寺內,奪下她手上剃刀。
「不準為她剃度!」
秋水心頭又是一震,她剛剛好像听到奕訴的聲音?
不,不可能的!遠在千里之外的奕訴是不會到這里來的,更不會用焦急的聲音呼喚她。
奕訴見秋水不肯將臉轉過來看他,心一緊,難道她真的已決心遁入空門?
不,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尤其在知道她是他珍愛的妻子後。
奕訴揚臂抓住她縴細的臂膀,將她嬌柔的身子擁入懷中。
秋水起先是嚇了一跳,欲伸手推開,但一聞到熟悉的陽剛氣味,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奕訴抬起秋水的下顎,一見到她的淚水,心一陣揪疼。
「又哭了。」他溫柔的抹去她臉頰上的淚。
是他,真的是他!臉上傳來溫柔的觸感,讓她的淚水掉得更凶。
奕訴瞧她哭個不停,只能輕嘆口氣,雙臂一縮,緊緊的抱住她。
師太見狀,識趣的退出殿外。
哭了好一會兒,秋水抬起頭來,一雙漆黑的眸子讓淚水洗刷得更為明亮。「你來做什麼?」她刻意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奕訴眯起眼,不滿意她的無言拒絕,鐵臂一攬,硬是讓二人之間不留任何空隙。「你還敢問?」他的語氣不善。
秋水身子一縮,不明白他在生什麼氣?
瞧她害怕的模樣,奕訴勉強壓下怒火,只是口氣仍然不好,「你存心讓我沒妻子,打算斷了我的後嗣嗎?」
秋水一臉迷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直直望住她的眼,奕訴臉色難看至極,「為什麼騙我?」
秋水心虛的低下頭,吶吶地道︰「我哪有騙你。」
「那好,我問你,你當真不是我的妻子?」
「嗯。」她點頭。
奕訴劍眉一揚,「你敢發誓承認?」
秋水一臉委屈的看著霸道的他,可憐兮兮地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麼好發誓的?」
奕訴的眸子閃過一抹詭譎,這丫頭竟然敢在口頭上跟他玩文字游戲。
「只要你發誓,我就信你,從此不來找你。」
秋水靜默了會兒,耍賴道︰「我不知道要怎麼發誓。」
「你只要說──我秋水的確不是奕訴的妻子,若有半句虛假,奕訴將死無葬身之地。」
秋水驚愕地張大嘴,這種傷害他的誓言,要她怎麼說得出來?
奕訴惡狠狠的瞪著她,催促道︰「你說啊!只要你照我所言發誓,我就信你。」
「你分明是在為難我。」秋水快哭了。
瞧她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奕訴嘆了口氣,摟著她的肩膀道︰「我記起來了,你是我的妻子秋水。」
秋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真的?」
奕訴點頭,俊顏充滿愧疚,「對不起,原諒我這麼晚才想起來,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
秋水搖了搖頭,「只要你記得我,不管受什麼苦我都甘之如飴。」
奕訴輕嘆口氣,緊緊的抱著她。
秋水柔順的偎在熟悉、溫暖的胸懷,半晌,像是想到什麼似地猛推開他。「我們不能在一塊兒的。」
「胡說,我們堂也拜了,洞房也進了,你的身子和你的心都是我的,怎麼不能在一塊兒?」
「那琥珀郡主怎麼辦?皇上會答應嗎?」
奕訴眉一揚,他早就覺得事有蹊蹺,為什麼只要琥珀一出現,他和秋水就會有事發生?「是不是琥珀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
奕訴眯著眼看她心虛的低下頭,突然說道︰「我一直覺得府里出了內賊,要不你的事情怎會傳到皇上那里?」
秋水一臉疑惑,「我不懂你的意思。」
「皇上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管臣下的私事,除非是有心人士故意作亂。」
「我一介卑賤女子,能作什麼亂?」
「搞不好是想利用你來除掉我。」他故意危言聳听。
聞言,秋水慌了,「我被利用了是嗎?我害了你是嗎?」
瞧她慌張害怕的樣子,奕訴心有不忍,先是摟著她,安撫她的情緒,接著問出他所想知道的事,包括當初是誰告訴她他是將軍的。
秋水基于他的生命安危,他問什麼她就老實回答,包括那一日琥珀對她說的那一番話。
奕訴听到最後,幾乎敢斷定袖兒就是內賊。
哼!要不是袖兒是他女乃娘的女兒,袖兒怎能近得了他的身伺候?
「我不是偷兒。」
「你放心,我會還給你一個清白的。」
秋水抬眸看他,「你……願意相信我?」
「你是被陷害的。」
「可我又沒得罪人。」
奕訴長臂一振,再次將她嬌柔的身子擁入懷中,說了一句讓秋水模不著頭緒的話︰「不一定要當面得罪那才算是得罪人,我想,會陷害你的人,或許只有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