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南飄雪平日喜歡在酒樓兵營里打轉,閱歷頗豐,自然知道什麼是「藥」,雙頰不由得一片緋紅。’
「你要是爬上船來,不僅姑娘糟了,我也糟了。」邊沁苦笑道,「本來想將姑娘送至靈隱寺,借無嗔老和尚的玄冰寒玉一用,好替姑娘化解體內的藥性。不過……」
南飄雪羞紅了臉,低下頭去,小聲地問︰「不、不過什麼?」
邊沁微微發窘,不敢看著她,眼觀鼻、鼻觀心,緩緩地說︰「不過藥性發作得太快、太猛,姑娘撐不住,我、我也擋不住……」
「你也被下藥了嗎?那你怎麼不用下水泡泡?」南飄雪抬起頭來,疑惑地問。
邊沁再次啞口無言,勉強轉開話題,「還好春寒料峭,湖水尚冰,你在湖里浸上一個時辰,藥性應可化解。」
南飄雪沒好氣地說︰「在湖里浸上一個時辰?等藥性化解完畢,我恐怕也已經凍死了!」
邊沁也火了,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怕冷,盡避上船來!我保證你馬上熱情如火!」
南飄雪臉又紅了,嗔道︰「你、你不是好人!」
「這年頭好人還真是難做。」邊沁看了她一眼,心又軟了,嘆道︰「我千辛萬苦救你出來,卻得听你奚落。邊沁還真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你是邊沁?丐幫幫主邊沁?」南飄雪不禁一愣。
「沒錯,我就是邊沁!」邊沁揭開面罩,微微一笑。
「你、你……」南飄雪一看見他的臉,發現他就是酒樓遇見的那個窮酸書生,不禁失聲驚呼,粉頰瞬間紅得像個大隻果,恨不得直接沉到水里淹死算了。
「小心點!你要是淹死了,我可就少了個‘義結金蘭’的好妹子了。」邊沁忙拉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說。
南飄雪聞言,更是窘得厲害,訥訥地說︰「邊、邊幫主,久……久仰了。」
「叫我邊大哥吧!反正你也叫得蠻順口的。」邊沁見這莽姑娘忽然手足無措起來,不禁開起玩笑。
「邊、邊大哥,」南飄雪大著膽子叫了一聲,心頭小鹿亂撞。「你會到將軍府去,難道是特地來救我的?」
「那是事有湊巧,倒不是特意為之。」
南飄雪微覺失望,就著淡淡的月光,細細端詳邊沁容貌︰濃濃的眉毛、大大的眼楮,鼻若懸膽、嘴角含笑,實在是一個極為好看的男人,而頰邊那道傷疤,不但無損他的豐采,反倒更增添些許粗獷的男性魅力。
邊沁被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盯著直瞧,竟也有些不自在起來,「姑娘,你這樣盯著一個男人看,未免……」
「你長得好看,我才看你啊!」南飄雪回過神來,羞澀一現即逝,又恢復一派瀟灑自若。「我叫做南飄雪,邊大哥叫我小雪就行了。」
邊沁莞爾一笑,也跟著輕松起來,「爽朗明快,正是姑娘本色,是我失言了。」
南飄雪听他稱贊自己,好生開心,笑問︰「對了!邊大哥,你怎會一身黑衣蒙面地潛進將軍府?」
「我進入將軍府,是為了盜取兵符!」
南飄雪大驚失色,「盜取兵符?為什麼?」
邊沁正色道︰「因為燕支國勾結符世休,想奪了謝景升守備之職,等符世休接了古北口兵符,燕支便要大舉南下、侵我疆土!」
南飄雪大怒︰「這老匹夫!這種事情他也做得出來?」
「否則你是堂堂南軍門的孫女,符世休縱使再,又豈敢對你肆無忌憚?」
南飄雪這才恍然大悟,再問︰「邊大哥既然知道這件事,為何不直接殺了這狗賊?」
「朝廷命官,畢竟不容江湖草莽擅殺,否則,豈不是亂了法度綱紀?」邊沁笑了笑,眼神透露些許無奈。
南飄雪定定注視邊沁,溫柔一笑,「邊大哥要是不入將軍府盜兵符,只怕也救不了小雪了。」
邊沁見她臉上布滿柔情,心中一驚,「你藥性又發作了?」
南飄雪大窘,氣紅了臉,「你才又發作了呢!討厭鬼!大傻瓜!」
邊沁被罵得莫名其妙,但也松了一口氣,「還好,又恢復正常了。」
南飄雪又羞又氣,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那麼在乎他的一言一行,心神恍惚之間,手一松,竟然沉了下去。
第四章
邊沁見狀,剛想伸出援手,忽見兩條人影似雁渡寒潭,在湖面上急掠而來。他轉而低聲吩咐小雪。「有敵人,快躲好!」
話聲甫畢,那兩人已一前一後上了小舟,站在船頭之人冷冷地說︰「邊沁?」
邊沁見他兩人凌空渡水,已是一驚,而對方居然認得自己,更是令他疑惑萬分。「閣下是誰?為何認得邊某?」
船首之人陰惻惻地說︰「你不需要知道。」
符世休座下,只怕沒有這樣的高手,放眼中原武林,我又不記得有這兩號人物……邊沁心思電轉,面上卻是神色不變,懶洋洋地說︰「邊某手下不殺無名之輩,看來今天要破例了!」
船首之人變了臉色,「今日就要教你這個名揚天下的‘銀貂’邊沁,死在我司徒笑痴手上!」說話間,司徒笑痴已從懷中緩緩地抽出一對判官筆。
「‘陰陽訣’司徒笑痴?」邊沁微微一震,剛凝聚的真氣又四散亂竄,「這位想必就是令師弟‘天地恨’司空悲嗔?」
「‘出手雙飛游魂刺’一出,教你天地含恨。」司空悲嗔亦從腰際取出一對「游魂刺」,陰側惻一笑。
司徒笑痴冷冷地說︰「‘判官筆’至,你也只有陰陽訣別了!」
「邊某好大的面子,競勞動燕支‘伏雷堂’的高手?」邊沁已然想起,燕支有一神秘組織,名為伏雷堂,網羅天下高手,專門暗殺中原武林正道、鏟除朝中耿介之士。而據說主其事者,便是燕支國世子石砳。
「邊幫主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們少主早就想除掉你這位中原領袖人物,只是遲遲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罷了。」
「莫非今日已找到了機會?」邊沁淡淡地說。
「你真氣已亂,以為我看不出來?」司徒笑痴得意一笑,目中流露出興奮的光芒。「少主命我二人保護符世休那飯桶,沒想到機緣湊巧,競教天下揚名的‘銀貂’邊沁敗在我手中!」
「你好像已經把我當成死人了?」
「雖然你不是死人,卻也是離死不遠了。」司徒笑痴冷冷地說。「如果我沒把握殺了你,我豈會輕易泄漏身份,和邊幫主說剛才那些話?」
邊沁嘆了口氣,居然不否認,「司徒笑痴目光如炬,邊某佩服得緊。」
司徒笑痴雙眼似電,直視邊沁,「邊幫主身負驚人藝業,若非受傷,真氣原不該亂了……」
「我沒受傷。」
司徒笑痴淡淡一笑,「心若亂了,真氣也會亂的。」
邊沁終于變了臉色,「你想說些什麼?」
「邊幫主獨闖‘軟玉溫香樓’,听說是為了救一位姑娘,」司徒笑痴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水中,悠然道︰「佳人在抱,真氣如何不會亂?」
「你未免太小覷邊某了!」
「邊幫主可是英雄豪杰,司徒笑痴豈敢小覷?」司徒笑痴忽然笑得像只老狐狸似的。「但也因為你自居俠義,絕不肯做乘人之危之事,這才糟了!」
「哼!」
「你為了要躲避追兵,必然全力施展輕功,真氣流轉之際,懷中卻抱了個身中‘陰陽和合散’、千嬌百媚的俏丫頭,你心能不亂?真氣能不亂?」
「哼!」
「但邊幫主修為極為深厚,原本不該如此輕易亂了分寸。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邊幫主對那位姑娘早已情根深種,思之念之、無日忘之!」